第三百零三章各處拜年

    戒指上有字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可戒指上必須是沾了血才能顯出字跡來，那就是大事了！

    林福音心裡砰砰跳起來。

    她將沾了小貝牙齦血的戒指舉到了光線更亮堂的地方，看出了那個字是小篆體的「若」字。

    一個「若」字並不能說明什麼，也代表不了什麼。

    她娘姓楚，雖然人稱楚氏，但記憶里，林老爹都是深情款款的喊娘親為「雲娘」的。

    林福音私下就認為娘親楚氏大名應該是「楚雲」。

    但這個銀戒指……

    林福音心裡一動，戒指只被血沾染了一小半，她再來用血將戒指全部浸染一遍再看看。

    但小貝和小寶這兩個小傢伙現在沒睡，林福音也只好先將這件事放在一邊，專心帶孩子了。

    這一上午又是喝水，又是喝米湯，又是吃蛋羹，一把屎一把尿的累的夠嗆之後，這兩小傢伙才睡了過去。

    帶孩子可真是不容易。

    何況一人帶兩。

    林福音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將兩個孩子的被子掖了掖，拿著銀戒指輕手輕腳的下了炕。

    走到窗邊，林福音從她的醫藥箱裡拿出了一枚銀針，眼睛一閉就扎向了左手食指，然後擠血擦到了戒指上，將戒指完完全全的擦了一遍後，果然在「若」字後面又出了一個字。

    「水」。

    「若水？」林福音輕聲念出來了，她的眉緊緊的皺起，銀戒指上刻著「若水」兩個字算什麼意思？

    難道是「上善若水任方圓」的意思？

    林福音心裡疑惑不已。

    要是娘親楚氏的身世如皇甫瑾說的那樣真的很不簡單，那上善若水任方圓，這句話的意思還是很契合娘親的心思的。

    是娘親流落鄉間，依然從容淡然，注意自身品格的修養，在紛雜的世間處事不驚，坦然嫻靜的生活寫照嗎？

    但，若真是這樣簡單的話，為何娘親臨去的時候，將這枚銀戒指塞到長女的手心裡？

    到現在為止，林福音覺得，這枚銀戒指不單單是娘親留給女兒的念想了。

    可惜，在娘親離去前和原主說了什麼，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

    再次查看了一遍，戒指上除了「若水」兩個字後，再也沒有其他了，她仔細的將銀戒指上的血跡擦掉，然後再次將銀戒指掛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這枚銀戒指暫時還是放在她這裡收著吧。

    林福音心裡暗下決心：這枚戒指已經證明了不簡單，那娘親的身份甚至死亡定然更不簡單，不管怎麼說，她一定要將娘親的事情給查清楚不可！

    兩個小傢伙一下子睡到了下半響，這期間林福音自己去弄了些吃的，等小貝醒來後，她掰開小貝的嘴巴看了一眼，受傷的牙齦處只有一條暗紅色的痕跡，並沒有紅腫起來，林福音略略放心。

    又弄了點溫熱的淡鹽水來給孩子的牙齦處擦了擦，幸好小貝還是很配合，沒有哭鬧。

    不一會兒小寶也醒了，兩個孩子咿咿呀呀的都要林福音抱著，林福音正在為難，李奶奶和秦嬸子回來了。

    她們還帶回了一個人，那就是秦嬤嬤。

    林福音一看秦嬤嬤喜出望外。

    秦嬸子見兩個小傢伙醒了，就趕林福音和秦嬤嬤以及李奶奶出去說話，她來帶起了孩子。

    「秦嬤嬤你終於來了，我可盼了你好久了。」林福音高興的道，親自給秦嬤嬤和李奶奶倒茶。

    秦嬤嬤倒是沒有多餘的話，首先就感謝林福音對秦嬸子的照顧和信任，然後就直接問林福音：「姑娘開年後可有什麼打算？」

    林福音見秦嬤嬤實在是個做大事的人，也不廢話，也直接回道：「開過年我就帶著小寶小貝和秦嬸子到縣裡去，與我同去的還有我二伯家的兩位堂姐。李奶奶不願意去，她留在葫蘆村幫我守著家。」

    秦嬤嬤點點頭，老眼裡浮過一點滿意之色。

    頓了頓，看著林福音道：「我在鎮子上已經聽到了，姑娘在縣裡開的酒樓鋪子和客棧都很好，縣裡也有宅子了吧？」

    「是。」林福音點頭。

    「老身猜測姑娘現在想要大幹一場，身邊一時也沒人可用吧？」秦嬤嬤看著林福音。

    林福音心道：秦嬤嬤眼光果然毒辣，這就這個李奶奶都沒想到過。

    「若是姑娘不嫌棄，老身給姑娘做個老管家可好？」秦嬤嬤依然淡定的看著林福音。

    林福音當然是求之不得了，聞言柳眉歡快的一揚，連連點頭，親熱的挽著秦嬤嬤的手臂嬌笑：「那當然好啊！得知嬤嬤也要來我這裡，我早就盼著了。」

    「這孩子。」秦嬤嬤見林福音少見的小姑娘模樣，看著李奶奶道：「你總說這孩子老成持重，我看這樣更好。」

    李奶奶就笑。

    端起茶盞優雅的浮掉上面的茶葉沫子，輕輕啜了一小口，笑眯眯的道：「這不是有你這老傢伙來幫她了嗎？有人扶持著，誰願意小小年紀就那樣老成持重呢？」

    林福音注意到，自從秦嬤嬤來了之後，李奶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再也不像那個山村小老太太了，倒是像那大戶人家出身的厲害女管事的。

    而她之前一身風華氣勢都是深深內斂著的。

    那秦嬤嬤就更不用說了，本來通身的氣派就鋒芒畢露的。

    「嗯，既然你我都要再次出山，你也不用再藏著掖著了，既然打算留在葫蘆村，那也不能閒著。姑娘不是有莊子嗎？鎮子上也有鋪子和作坊，這些你都接著。至於縣裡頭姑娘的產業有我幫著打理。」秦嬤嬤乾脆的和李奶奶分起工來。

    林福音倒是愣住了。

    她倒是不介意秦嬤嬤的直接，或者說喧賓奪主。她意外的是李奶奶其實原因這樣厲害，照著秦嬤嬤的意思，那李奶奶也是個厲害的商業人才才是啊！

    「好，都聽你的。只要你願意挪動幫姑娘一把，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還不成嗎？」李奶奶笑哈哈的看著秦嬤嬤。

    秦嬤嬤點點頭，看著李奶奶道：「這回不偷懶了？」

    「不偷懶了。」李奶奶繼續笑。

    見林福音好奇，秦嬤嬤就笑著對她解釋道：「姑娘，你可真是撿到一個寶了，其實你家李奶奶以前呢，在大戶人家伺候的時候管的是當家奶奶的嫁妝產業。這打理產業可是一把好手，你將鎮子上的產業交給她打理是最好不過的。」

    林福音心裡一動，但臉上不顯，這會子秦嬤嬤和李奶奶都還沒做好準備告訴她關於她們的過去，她也就不表示好奇了。

    見她什麼都不問，只是一臉樂呵，秦嬤嬤和李奶奶對視了一眼，心裡更滿意了。

    「姑娘，那我們娘兒三個以後就託付給姑娘了！」秦嬤嬤到最後，十分鄭重的對林福音說道。

    林福音也十分鄭重答應了。

    李奶奶就嗔了秦嬤嬤一眼，「我說你這個老婆子，這話你都不用和姑娘說，你看她這些天怎麼待我和你家侄女兒的就知道了。」

    秦嬤嬤也知道，今兒上半響自家侄女也和自己說了，但依然笑著道：「我這是正式將我自己個和我侄女兒託付給姑娘。」

    林福音覺得這樣很好，對於秦嬤嬤的慎重沒有一點反感，反而很高興。

    這樣的慎重，那就是想了又想，多方考慮最後才選擇跟著她林福音的。

    所以，林福音還是覺得有些驕傲的。

    秦嬤嬤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和林福音說了幾句後，就大概知道了她在縣城裡的情況，她就幫林福音籌划起來。

    林福音和秦嬤嬤說了幾句話後就明白了，秦嬤嬤不但是個官家理事的好手，對於生意上的事情同樣精通。

    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更加的好奇了。

    大年初三這天，林福音和林芬林芳三人坐著馬車去了鎮子上。

    林芬和林芳是去幫她做茉桂粉的，而林福音去了秦娘子的脂粉鋪子。

    秦娘子一個人住，且像是過年這個喜慶的日子，她也沒回娘家。

    林福音去她的脂粉鋪子的時候，正是午飯時分，秦娘子在後堂正好做好了飯菜擺上了桌。

    林福音敲門的時候，秦娘子手裡正拿著一壺溫熱的黃酒，聽到敲門聲連酒壺都沒來得及放，忙著去開門去了。

    見到手裡捧著兩個白瓷瓶的林福音，秦娘子十分欣喜，忙將她讓了進來。

    「新年好啊秦娘子。」林福音將兩個白瓷瓶放在櫃檯上，笑眯眯的和秦娘子說話，「我來給你拜年來了。」

    「你還是今年第一個給我拜年的人呢。快進來。」秦娘子很高興的拉著林福音去後堂，對她道：「我剛做好飯菜，正溫酒呢，你就來了。正好，我們兩人喝點黃酒暖暖身子。」

    林福音笑著點頭，黃酒度數淺，又溫過的，喝點也不差。

    「福音，我聽說你在縣裡每個生意都做的很好，我替你高興，來喝酒。」秦娘子臉上已經有了一分醉意了，還拉著林福音喝。

    林福音見她喝的很猛，知道她有心事，也不攔著她，端起酒盞和她碰了一下，然後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才抬頭看著秦娘子道：「縣裡的生意確實比鎮子上好做的多。人多，有錢人也多，只要有好點子，生意更好做了。」

    「開過年，我這鋪子就留給我大哥照應著，我和你一起去縣裡。」秦娘子酡紅著臉，帶著一分醉意看著林福音的臉。

    林福音笑了笑，「那更好啊，反正你也在縣裡買好了鋪子和宅子，去了縣裡專門賣茉桂粉得了。」

    她不是開玩笑，是真的想讓秦娘子在縣裡只賣她的茉桂粉算了。

    以前還想著只要秦娘子帶著她的茉桂粉賣就成了，但在縣裡呆了幾天後，又聽了常寧那幾個地頭蛇的閒聊，她知道想要在縣裡很快的立足，做生意上必須要有點新鮮才好。

    而縣城裡，就隨便看了一下，胭脂水粉的鋪子哪個街上沒有個兩三家？

    這些早早開著的胭脂水粉的鋪子裡定然都是有一批老客的，秦娘子想要立足，賣一般的胭脂水粉除非在價格上做文章，降低價格否則怕是立不起來的。

    「福音，你以前說你胭脂眉黛啥的都要做，你倒是趕緊做出來呀！」秦娘子催促道，又喝了一盞黃酒，打了一個酒嗝，看著林福音道：「我想好了，真到了縣裡，我就只賣你做的那些好東西了。那些一般的和劣質的胭脂水粉，誰實話我還真的看不上了。你瞧我，現在我都是用你的茉桂粉了，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粉啦。」

    林福音湊過去一看，秦娘子臉上擦著的果然是她做出來的茉桂粉，難怪覺得秦娘子白嫩了不少呢。

    「是不是覺得我年輕了不少？」秦娘子見林福音看得認真，笑嘻嘻的問。

    林福音老實的點頭，「確實看起來比先前氣色好很多，是顯年輕。」

    「是吧？我也這樣認為的。」秦娘子呵呵笑，然後伸手抓住林福音的手，「我算看出來了，你做出來的東西就沒有不好的。」

    林福音嘿嘿一笑，她知道秦娘子快醉了，勸了幾句，秦娘子卻要繼續喝酒，「我和你說，我在這鎮子上再也呆不下去了，看我現在掙大錢了，我娘家幾個兄弟都在各自的婆娘的枕頭風的吹拂下，想要讓我過繼了娘家的外甥到膝下……」

    林福音聽了眉一皺。

    「福音，你說人怎麼都這樣，眼睛裡都只有銀子嗎？」秦娘子最後哭了起來。

    林福音抿了抿唇，想要開口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伸手拍了拍秦娘子的肩膀。

    秦娘子是真的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福音嘆息一聲，拿起秦娘子身上的帕子給她擦掉了淚，然後起身將她扶著送回了她的床上。

    蓋好被子後，林福音就出去了，花了十個大錢找了鋪子左邊一家的和秦娘子年紀差不多的小媳婦，讓她守著秦娘子。

    林福音自己又去了李家醫館。

    李大夫和李夫人其實已經回了李家祖宅過年去了，大年初三不可能就回來了，但李家醫館裡還有坐堂的大夫。

    林福音是去拜年的，但那坐堂的老大夫見到林福音就拍著他自己的腦袋道：「林姑娘你可算來了，李一大公子離開的時候，千叮萬囑的讓老夫見到你的時候，將你要的那些藥材給你呢！」

    林福音要的那些藥材是要做藥妝的。

    聞言，她也十分開心，沒想到李一的動作這樣快。

    她還以為要等到元宵節之後才能得到這批上好的藥材呢。

    「老大夫，藥材在哪裡呢？有多少？我好找人來搬弄。」林福音笑著問。

    「哦，在庫房裡呢，各種加起來有三千多斤哩，你要找三輛裝貨的大馬車才能行啊。當時這些藥材運來的時候，就是三輛大馬車運來的。」老大夫提醒林福音。

    「有三千多斤啊？」林福音驚訝的問了一句，她也沒想到能有那麼多，當時聽李一的意思，頂多弄上幾百斤來就算不錯了。

    見她吃驚，老大夫也笑呵呵的道：「可不是有三千多斤嗎？當時找了十幾個人搬了好久哩。也是林姑娘運氣好，李家老太爺正好收到了一批上好的黃芪和黨參那些，這已經是勻了一半給你了。」

    林福音沒想到這是李家老爺子的手筆，難怪呢。

    「那我有機會可要好好的謝謝李老太爺了。」林福音笑呵呵的道。

    那老大夫也笑了。

    他自李家醫館開業就開始在這邊坐堂了，算是李家的老人也算是自己人了，加上他無兒無女無親人，李大夫兩口子十分信任他，有什麼事也都和他說，讓他幫著拿主意什麼的，因此那老大夫知道林福音去縣裡十分驚險的救下了李家小姑母子。

    就憑著這份救命之恩，老太爺給她弄上一批好藥材算什麼？就是搬掉一半老太爺的庫房送給林姑娘，老太爺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這大過年的，你個小姑娘去哪裡找人幫你搬啊？還是我去找人找馬車吧。」那老大夫慈眉善目的道。

    「哎呦，我都傻了，這些藥材我是要運到縣裡的，現在倒是不忙，等我初五到縣裡的時候，一起帶著去好了。」林福音一拍腦門，光顧著和人說話，忘了這藥材不是放在鎮子上用的。

    那老大夫聽她這樣說，也哈哈笑了起來。

    林福音離開李家醫館，又去了劉記酒樓。

    老劉畢竟是長輩，且老劉對她到底幫助挺大的，她主動來給他拜個年也不為過。

    老劉初二陪著婆娘孩子去了老丈人家中喝多了，今日正好歇在家裡頭。

    聽聞林福音來拜年了，忙帶著夫人迎了出來。

    老劉的夫人也就是劉勤的老娘，中等個子，白白淨淨的，略微發福了一些，穿著墨蘭色的嶄新航綢的新襖裙，看起來特別福態可親。

    林福音問了好，就被劉夫人牽著手入了座，又讓貼身伺候的媽媽去喚兩位小姐出來。

    老劉倒是急急的往後堂去了。

    「勤兒去探望他那些狐朋狗友去了，不在家。否則，我定要叫他出來好好謝謝福音姑娘。」劉夫人看著林福音，那是越看越喜歡，伸手摩挲著她白嫩的手背，心裡喜歡的不行。

    她的兒子年紀也不小了，雖然老爺總是說福音這孩子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但她卻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