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沾血的銀戒指

    林芳從果盒裡撿出一幾粒花生嚼著，笑道：「我還能不知道嗎？在林家老宅的時候，不知道和她們交手了多少次了。小桃雖然不夠機靈，但她謹慎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小荷那丫頭最鬼，林家大房就數她最鬼了，她是個吃虧的主？」

    林芬聽了後，也笑了，遂即點頭道：「你說的有理，也確實是這樣。但終究她們還是兩個孩子。」

    「所以，她們總走不出咱們這個鎮子裡去。再說這大過年的，人家見了也不會害了她們去。」林芳繼續道。

    林福音卻更傾向林芬，畢竟是兩個小姑娘家，還是很容易出事的，加上她們兩個相貌都不差，就怕被壞心眼的騙去賣到不乾淨的地方去了。

    「還是儘量去找吧，找回來才算安心。」林福音嘆了口氣，「我已經拿了銀子讓里正多找幾個人出去找人去了，人多力量大。再說，我出了銀子的，想必那些拿了工錢的人也會找的遠一些。」

    林芬聽了就點點頭，道：「里正那人辦事還是很牢靠的，這點不用操心。」

    林芳小嘴一撇，看著林福音有些不高興的道：「也就是福音你好心，還出銀子給讓人出找她們兩個。就是她們爹娘先開始咋咋呼呼的厲害，現在不也算了！」

    林福音聽這話，就問道：「大伯不是出去找去了？」

    「找不到回來了唄。」穿著水紅色簇新襖裙的林芳一撇嘴吧，不屑的說道。

    林福音也是無語了。

    「那爺呢？他怎麼說？」林福音又問。

    這回回林福音的是林芬，她眼裡的神色也很複雜，淡淡的有些冷漠。

    「爺他當然是說要找回來，可他年紀大了，就坐在家裡招呼村里那些去老宅里坐的長輩去了。奶也是要陪著一些老人家嘮嗑的，大伯娘那人你是知道的，只有她出去串門子找人嘮嗑的。現在不都是沒事兒人一般了？」

    林福音忍不住撫額。

    家裡兩個小閨女跑了，這家人也能這樣淡定？

    他們都不擔心那兩個小閨女路上遇到了壞人嗎？

    是真的心大，還是不在乎？

    「爺奶都不曾去找？」林福音再次確認，她還是不敢相信。

    她的話音剛落，林芳就嗤笑一聲，「爺奶恨不得立即找到她們將她們掐死了，他們現在只想著他們那些被捲走的銀子和首飾罷了。至於偷他們銀錢的兩個小賊是死是活，他們是不會再在乎的。」

    林福音聽了林芳的話後，默然了半響。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林家老宅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福音你也別操心了，林家老宅那邊的人都不管，你還拿了銀子請了人去找，這已經做的夠好了。」林芳見林福音臉色不大好，就伸手拉著她的手安慰。

    「嗯。」林福音點點頭。

    其實她心裡明白，這回林小桃和林小荷真的被找回來，等待她們的命運也不會太好。

    且因為吳氏的大嘴巴，大年初一就嚷嚷的人盡皆知的，林小桃姐妹兩人的名聲算是徹底的臭了。

    就算她們兩人回到了葫蘆村，以後長大了是連婚事都說不到好的了。

    誰家裡會娶一個自小就偷爺奶錢財的媳婦兒？

    「走吧，找不到才好呢，回來也是毀了。林芬突然狠狠嘆息一聲。

    她想起了上次林小桃和林小荷去鎮上鋪子裡找她們姐妹的情形，當時看那對姐妹就不對勁了。

    就覺得要出什麼事，沒想到那個時候沒出事，倒是在大年初一出了事了……

    林福音和林芬兩姐妹說了一會子話後，大丫也來了。

    聽了大丫在外面喊，林福音就帶著林芬姐妹出來了。

    大丫得了林福音送的新襖裙穿在身上顯擺呢，見到林福音三人也穿著新襖裙出來了，質地材料和她身上的襖裙一樣，心裡知道這是一套的了。

    而其他說話的嬸子大娘的眼光也移到了這四個小姑娘身上。

    「哎呦，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幾個小姑娘穿上新衣裳一個賽一個的好看。」有大嬸子就夸道。

    「是啊，四人站在一起像是四朵姐妹花似得。」

    「她大嬸子。」有人就看著大丫娘道：「你們老錢家今年也過了個大肥年啊，這都跟著福音丫頭髮財了！瞧瞧，大丫跟著你們去做工，這過年都能買得起和福音一個樣式的新襖裙了！那可不便宜……」一位大嫂子一臉羨慕的看著大丫娘。

    她家裡的孩子還小，婆婆也不讓她出去，讓她就看在家裡帶孩子伺候雞鴨豬鵝的，見到村里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都出去掙錢去了，她這心裡真是貓爪子抓了一樣的難受。

    自己有錢才有底氣啊！

    再瞧瞧大丫娘，以前手上光禿禿的，現在也帶上了一個新買的銀戒指，那買銀戒指的錢還不是大丫娘自己的掙的啊？

    再看看風氏，這更不得了了。

    一手一隻沉甸甸的銀鐲子，耳朵上也吊著兩隻沉沉的銀耳環，還有銀簪子銀戒指呢。

    這一套銀飾都齊全了！

    其實，風氏有的銀飾是林芳在鎮上給她買回來的，但成色上真的比不上從縣裡的銀寶樓買來的銀飾。

    「哎呦，蔡大嫂子，這你可誤會了。我家大丫這身新襖裙是福音送給她穿的。否則，我們家哪裡買得起？」大丫娘笑著解釋，臉上也帶著一抹得意繼續道：「這套新襖裙沒有十兩銀子可是買不回來的，還是福音從縣裡帶回來給我們大丫的。」

    大丫娘這話炫耀的成分就十足了，但也是實話實說就是了。

    而聽了大丫娘的話，不少的大嫂子大嬸子們看林福音的眼光那就更熱切了。

    紛紛想往她跟前湊。

    林福音不耐煩應付這個，謙虛了幾句就拉著大丫和林芬姐妹出去了，藉口是出去找找林小桃和林小荷兩姐妹。

    見她幾人還不忘出去找那個小姑娘，自然也沒人攔著，只叮囑她們不要跑遠了。

    「可總算出來了。」林福音深吸一口氣，看著白茫茫一片雪白大地，心情都好了很多。

    「福音，我們真的要去找你大伯家的小桃和小荷嗎？」大丫拉住林福音問道。

    「隨便看看吧，難得下了這麼大的雪，出來走走也好啊。」寒風吹過來，凍得人鼻尖都是通紅的，林福音瑟瑟了一下，笑呵呵的說道。

    大丫就點點頭。

    林芬和林芳也沒有二話。

    幾人就朝著村外走去。

    半道上就遇到了林大山，他臉色陰沉沉的，眼神射過來能冷死個人。

    林福音幾人見到他都敷衍的打了招呼。

    林大山站定住了，雙眼陰沉的盯著幾人，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這個時候，從岔道那邊又走來了幾個年輕人，他們穿著棉襖，手縮在袖子裡冷哈哈的走了過來。

    見到林福音幾人，也問她們要去做什麼。

    「我們也去找找小桃和小荷呢。」大丫率先道。

    「別找了，這個方向我們都去找過，找得老遠了，沒見。你們幾個小丫頭心是好的，但這大雪這樣深，走不到多遠，你們就走不動了，還是回去吧。」一位年紀大一些的實在人站出來道。

    林大山一聽他這話，立刻就怒了，「安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家侄女要去尋我女兒那不是應該的？你沒找到不代表她們也找不到不是？你做啥要攔著她們去找人？」

    聽了林大山的質問，那叫安子的年輕人斜著腦袋冷笑著上下打量了林大山一眼，然後冷冷的問了一句：「那你怎麼不自己接著找？你回來做啥子？你每次都只圍著村里幾個岔道找，你去了更遠的地方沒有？」

    林大山被這叫安子的大實話說的老臉一紅，冷斥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就沒去更遠的地方找？」

    「你都回去多少趟了，你心裡沒點數麼？」叫安子的年輕人毫不留情的譏諷他。

    林大山惱怒的一蹬腳，罵道：「不和你們這些二賴子多說。」

    完了這句就直接走了。

    「哼，自己家的孩子跑了都不上心，還說人家是二賴子，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人！」安子氣呼呼的道。

    他後面的幾個小年輕就起鬨道：「那林大山是越來越厚臉皮了，他婆娘教的，這你都不知道哇？」

    那叫安子見林福音等人還在場，就朝著後面嚷嚷道：「去去，說什麼呢？人家小姑娘還在呢！」

    那些人就善意的大笑起來。

    這些人說林大山，其實她們臉上也是真沒臉，但她們自然也不會為林大山說什麼，就繼續往前走。

    「哎，我說你們四個小姑娘啊，真的不必去找了，找不到的。都回去吧。」安子見幾個小姑娘繼續往前走，還以為她們堅持要去找人呢，立刻攔住了。

    林福音本想出來散散步透透氣，這下看來也不成了。

    幾人只好往回走。

    「真沒想到，你大伯找他自己家的閨女還耍這個心眼子，要不是安子哥當眾說出來，我都不知道。」大丫就咧了一下嘴巴。

    林福音看她一眼，她就不說話了。

    但還是忍不住道：「可你大伯一家人真的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那就別說了。」林芳覺得晦氣，不想再多提林家大房的事情。

    大丫就吐了一下舌頭。

    雖然林福音拿了銀子請了人去找林小桃和林小荷，但到了天黑出去尋找的人都回來了，但沒有人見到她們兩姐妹。

    就像這兩姐妹無端消失了一樣。

    第二日是大年初二，這個日子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這一天家家戶戶的媳婦兒帶著男人孩子回娘家拜年，對出嫁的女人來說，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初二這天，趙氏自己挺著大肚子就回了娘家，林大山因為怕她大肚子有個閃失也跟著去了。

    他自己都不忙著找跑了兩個閨女，那人家要去丈母娘家自然也沒有巴巴的為他們家走跑了的閨女了。

    這天，林福音終於悠閒了下來，就躲在房裡和兩個小傢伙玩。李奶奶和秦嬸子去看秦嬤嬤去了，林福音今兒獨自一人帶兩個小傢伙。

    因為屋裡用銀絲碳燒暖了，炕也是燒熱的，她和兩個小傢伙玩的瘋了竟然出汗了。

    將外面的襖裙脫下來，手正好碰到了掛在脖子上那隻楚氏臨去前塞在她手心裡的銀戒指。

    這個雖然她檢查過沒什麼特殊的，但念想還是念想，她是要留給小貝的。

    正好小貝啊啊的朝著她腿邊爬，伸著手要她抱，林福音就將脖頸上用紅絲線繫著的銀戒指取下來，掛在小貝的脖子上去了。

    她倒是不是現在就想給小貝掛上，是想給她收起來，先逗著她玩玩而已。

    可小貝胖乎乎的小手一下子就撈到了銀戒指，七八個月的小孩子正好什麼都喜歡往嘴巴里塞，還喜歡咬。

    小貝重重一口咬在了銀戒指上，林福音阻攔不及，就聽到小貝「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林福音嚇了一大跳，已經玩累了躺在床上玩撥浪鼓的小寶也嚇了一大跳，他努力的想要坐起來看看妹妹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還小，又穿的多，怎麼也爬不起來。

    林福音的注意力都在小貝身上，她忙一把將小貝的嘴巴掰開，看到粉紅粉嫩的小小牙齦上有了一個小血痕了。

    這是咬到了銀戒指留下的。

    林福音無比的後悔，剛才怎麼就將銀戒指掛在了小貝的身上呢？

    明明知道這麼大的小孩子帶的時候要當心，可她還是大意了……

    「小貝姐姐對不起你，別哭了，你打姐姐……」林福音將小貝肉呼呼的小手往她臉上打。幸好是銀戒指，且還是很乾淨的，這牙齦被銀戒指磕破了還沒有什麼大事。要是鐵的就糟了，很容易發炎了。

    但小貝突然就不哭了，反而拿著她胖乎的小手摸著林福音的臉頰，大大的眼珠子下面還掛著淚，一雙眼珠子清亮黝黑的，像是兩枚墨黑的黑葡萄一樣。

    林福音看了心裡更是柔軟又後悔。

    「姐姐給你將這個摘下來，以後姐姐再也不給你帶這樣的東西了好不好。不管什麼，可都不能隨便拿在手裡吃的哦。」林福音輕聲道，一邊將銀戒指從小貝身上取下來。

    銀戒指上還沾了小貝的血，林福音拿起一塊布頭想要擦乾淨，看到沾到血液的地方竟然顯現了一個字出來，林福音瞳仁就是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