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大年夜敲打

    聽了林芬和林芳的話，林福音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用說，她也知道，林老二和兩個閨女說的那些話，都是吳氏挑唆的。

    但林大河那個軟耳根子，能說出那樣的話，她也一點不意外。

    林福音想起了給林芳的三千兩銀子還沒給她，忙從身上摸出了一個裝著三張一千兩兩面額銀票的荷包遞給林芳，然後問道：「你們身上有多少銀子，沒有告訴二伯和二伯娘了吧？」

    「沒有，哪裡敢呢？我就給我娘買了一對銀耳環和一對銀鐲子，我爹都覺得我跟著福音你後面掙了好多的銀子，那眼光就像看財神似得。我要告訴我身上還有幾千兩銀子，那可好了，直接就扭送著我去老宅將銀子獻出來了。」林芬冷笑。

    林芳正接過了林福音的荷包，一聽林芬的話，也知道了林福音給她的怕是銀子了。

    「福音……」她腳步一頓，就要說話，被林福音阻止了。

    「什麼都別說了。小零嘴兒的生意那麼好，多虧了你和芬姐，這個是今年的分紅銀子。明年只會更多，所以我們都好好干就成了。」林福音道。

    就算家裡的糟心事再多，反正能大把掙銀子就好。

    「拿著吧，我也有。」林芬看了林芳一眼，咬牙切齒的道：「以後咱們三人要相依為命了，定要讓爺奶看看，我們這些孫女比不比過他們那考了秀才的大孫子！」

    這也是實在氣的狠了，林芬才說出這樣的狠話。

    但林福音喜歡她這樣有志氣的模樣。

    三人到了林家老宅後，首先遇到的就是挺著大肚子的趙氏，趙氏一邊抹嘴一邊往大門外走，想必是想出去串門子說閒話去的。

    林福音等三人敷衍的和趙氏打了聲招呼。

    趙氏卻咧嘴掃了三人一眼，不陰不陽的道：「哎呦，林家三個了不得的孫女兒回來了啊？還曉得回來喲？」

    林福音三人都沒理會她，直接去了正堂。

    趙氏哼了一聲，也不出去了，立刻甩著帕子跟上去了。

    林家老宅正堂桌子上的年夜飯才剛撤下來，林小桃和林小荷見林福音三人來了，臉上都浮出了驚喜之色。

    林福音三人先喊了林老爺子和吳氏一聲。

    林老爺子倒是平淡的答應了一聲，吳氏只是抬抬眼皮子看了林福音三人一眼，就繼續將沒吃完的菜一盤一盤的往她自己房裡端。

    像是年夜飯的時候，林家老宅還是有幾個像樣的熱菜的，吳氏將菜端到她自己的房裡，是怕放在灶房間被趙氏和林小桃姐妹偷吃了。

    而跟著林福音幾個身後過來的趙氏不屑的撇撇嘴巴。

    趙氏心裡諷刺的想：還以為那是什麼好東西呢，還要藏在自己房裡去，沒得讓人看了笑話！

    這回不管是林小桃還是林小荷都乖乖的和林芬林芳和林福音打了招呼。

    見她們兩人這樣乖巧，林芬倒是驚訝了，她看了一眼林福音，林福音微微一笑，並沒說話。

    她的注意力在林老爺子身上。

    林老爺子的臉色比上回她看到的時候差多了，頭髮和鬍子都花白了不少，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林福音覺得，可能是林大郎的事，真的讓林老爺子寒了心了。

    「福音啊，阿芬阿芳你們三人現在可是有本事了啊！」趙氏眼珠子一轉，就朝著她們三人身上使勁瞧，這才發現三人中林福音和林芬穿的都是新緞子做成的褙子。

    就算是林芳身上也是上好的細棉布做成的襖裙，她心裡一下子就不平衡起來。

    再反觀自己女兒林小桃和林小荷，兩人雖然穿的也是不差，但不過也是往年穿的細棉布襖裙，質量沒有林芳身上的好就算了，更窩囊的是，自家女兒身上穿著的襖裙不但陳舊褪色了，還小了不少，手袖都爬上了一大截。

    看起來寒酸極了。

    這要是以前，這林家二房的兩個女兒豈能穿的這樣人模狗樣的？

    趙氏是心裡越想越不痛快。

    林福音三人對於趙氏挑釁的話並沒有回應，所以趙氏心裡的邪火就更厲害了。

    「你們三人現在在外面發財了，可給你爺奶帶了什麼好東西來？」趙氏咬著牙問。

    林福音微微一笑，見到吳氏一邊端菜，一邊往她這邊瞅，就對吳氏道：「奶，你別忙了，我給你買了一個金手鐲你戴戴好不好看。」

    「金手鐲？」趙氏一聽林福音出口的是金手鐲，立刻搶了上來，死死盯著林福音的臉，「福音你這個死丫頭莫不是哄你奶的吧？你會給你奶買金手鐲？銀手鐲也不指望你的啊！」

    林福音沒搭理她。

    因為吳氏已經緊走幾步將趙氏擠到一邊去，著急的問她，「福音，你是說真的？金手鐲呢？」

    林福音就笑著低頭從她腰上解開一個靛藍色的荷包來。

    林芬見林老爺子的視線也移到了林福音的身上，就對林老爺子道：「我和芳兒沒掙不少銀子，但也尋思著孝敬一下爺奶，福音給奶買了金手鐲，我就和芳兒湊銀子給爺買了一隻金戒指。」

    林芬說完就從她的荷包里去摸裝著金戒指的紅絨布包。

    林老爺子的眼神就又移到了林芬的身上，但是他還是不相信的，所以眼裡都是疑惑之色。

    倒是趙氏又驚呼一聲，「啊，你們也給你爺買了金戒指？」

    林小桃和林小荷就一臉羨慕的看著林芬和林芳姐妹，連她們都能給爺買金戒指了哩！

    這要是不跟了林福音，她們姐妹兩人日子活得連她們都不如吧？

    林福音這個時候已經將裝著金鐲子的紅絨布袋子打開了，吳氏眼睛不錯的盯著她的手，直到在昏黃的燭光下露出了那隻黃燦燦的大金鐲子，吳氏的瞳仁一縮。

    同樣瞳仁一縮的還有趙氏。

    她看著那隻金燦燦的金鐲子，恨不得立刻上去搶過來戴在她自己的手腕子上！

    那隻金鐲子雖然看起來不算太厚實，但是那成色，那精緻的花紋，一看就是在大銀樓里買的！

    「這是我在縣裡的銀寶樓給奶買的，芬姐和芳姐給爺買的戒指也是在那裡買的。」林福音沒有錯過吳氏眼裡的渴望，將金手鐲拿出來，走到吳氏的面前，忍著噁心將她的左手拿起，將那隻金鐲子套進去了。

    趙氏的眼睛在滴血，這麼好看的金鐲子，要是給她的該多好？

    黃金手鐲一入手，吳氏這才欣喜的看了又看，半響才看著林福音道：「哎呦，還是福音孝順！」

    林芬這個時候也將金戒指遞給了林老爺子，林老爺子接過金戒指看了又看，老臉上終於浮出了一絲笑意兒。

    林福音垂眸，對於林家老宅人的反應其實早就算到了。

    「老頭子，你看，我也有金鐲子了！」吳氏獻寶一般將自己的手腕晃動給林老爺子看。

    林老爺子看了那隻金燦燦的金手鐲，看了成色好，重量也不輕，心裡很滿意。

    林老爺子愛不釋手的摸了金戒指幾下後，才將金戒指用紅絨布的布包再裝了，然後對吳氏說道：「你這個金手鐲也收起來，以後可以當做傳家寶傳下去。」

    「哎呦，爹這話說的太好了！就該這麼著。」趙氏一聽這話樂了，立刻朝吳氏一伸手，腆著臉道：「娘，你看爹都說了這是傳家寶，就是傳給兒媳婦的，你還是給我這個長媳婦收著好了。」

    說完就要去吳氏手裡拽。

    吳氏臉都氣綠了，立刻伸手狠狠的將趙氏的手一打，「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婆娘，想得倒是美！」

    吳氏正想明兒大年初一帶著出去顯擺顯擺呢，聽到林老爺子的說法本就很窩火，又聽到了吳氏不要臉的話，立刻發火了。

    趙氏卻笑嘻嘻的道：「可這話是爹說的啊，娘你也聽到的啊！」

    林老爺子見趙氏又開始胡攪蠻纏臉色也黑了，朝著趙氏吼道：「這個金鐲子是傳給長孫媳婦兒的，你難道還和你兒媳婦搶首飾戴不成？」

    林福音和林芬林芳三人一聽林老爺子這話，臉色都淡了下來。

    反正，不管林大郎做什麼，林老爺子總歸是向著他的。

    林福音不想在林家老宅多呆，就從腰上繫著的那隻平常用的荷包里摸出了二十兩銀子遞給林老爺子，「爺，這是我給你和奶的過年錢。」

    林老爺子見林福音遞來兩個十兩的雪花銀，立刻接了。

    卻沒說句好話，反而開口道：「福音，你這個月的養老銀子還沒交。」說完又看了一眼林芬和林芳，「還有老二家的也沒交。」

    林福音和林芬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譏諷之色。

    林福音卻不想現在給林老爺子拿養老銀子，就淡淡的道：「今兒沒帶這麼多，不是還沒到日子麼？爺奶放心，我會和里正叔說好的，到時候了會給你的。」

    林芬立刻接口道：「我和芳兒開年就跟著福音去縣裡了，所以我們家給爺奶的養老銀子到時候也會麻煩里正叔每個月幫著送給爺奶的。」

    這就是林福音和林芬都不願意今兒應了林老爺子的心愿，非要時間到了才給。

    主要是今兒要是一起給了，林家老宅的人也不會和外面的人說也就罷了。反而還可能誣陷林福音和林芬兩家沒給呢。

    林福音當然不會給林家老宅這個機會出去污衊她，林芬也機靈，也不會給這個機會給林家老宅。

    也不管林老爺子的臉色難看，林福音和林老爺子和吳氏說了一聲就要離開林家老宅。

    「哎，福音等等。」吳氏一把拉住她，眯縫眼轉了轉，就笑嘻嘻的問：「福音，我聽了老錢一家子說，才知道你真的到了縣裡。這到了縣裡就是不一樣，這齣手這樣闊氣，是賺了很多銀子吧？」

    林福音聽了吳氏的探話，眉一皺。

    轉身笑眯眯的看著吳氏道：「奶，說實話是賺了幾個子兒，但我們幾個也沒忘記孝敬爺奶。孝敬你們的你們受著就是，不該管的事莫管，不該說的話也莫說。您孫女兒們真出息了不會忘了你們就是。不像某些個白眼狼，人家可為你們老人家買過啥沒有？」

    林福音其實心裡也對林老爺子這個極品偏心眼子很不爽，嘴裡也就沒留情了。

    吳氏一聽林福音這話心裡也很生氣，臉上就帶出來了，嘴唇一撇，瞪了林福音一眼，「你這丫頭怎麼還這麼大的氣性？爺奶總歸是你爺奶，你敢不孝順我們，當心雷打頭。」

    林福音微微一笑，搖頭道：「我這樣孝順一點都不擔心雷打頭，倒是某些個白眼狼該擔心自己做多了壞事，嘴巴欠當心被雷劈死。」

    趙氏一聽林福音一個勁兒的指桑罵槐，實在是忍受不住，加上林福音可沒給她什麼好處，就更生氣了。

    「你這個臭丫頭，別以為你在外面掙了兩錢就能耐了啊！你這話是在罵誰呢？」

    「沒指名道姓的罵大伯娘你就成了。誰做了就是罵誰的，不成嗎？」林福音眯眯笑。

    趙氏氣得差點倒仰過去，咬牙切齒道：「我怎麼感覺你這是在詛咒我家大郎被雷劈死呢？」

    林福音笑容更深，問道：「那大伯娘覺得你家大郎做沒做過該被雷劈死的事兒呢？」

    「我……」趙氏本想說沒有，可想著自家長兄的二女雪梅被大郎使了壞給頂替了林芬這個死丫頭嫁給那個變態的老財主了，她心裡就沒有了底氣！

    不過，雪梅那個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自己個也願意，怪的了誰來？

    也幸好雪梅願意，要不然大郎哪裡有錢和人脈能進到縣學裡讀書？

    唯獨讓她不甘心的是，大郎竟然沒帶她去縣裡，而是帶了元氏和林老秀才那兩個棒槌！

    「福音，大過年的，你說這話做什麼？」林老爺子聽了林福音的話心裡也很不高興。

    但林福音卻笑嘻嘻的道：「爺，人在做天在看，我也勸您老人家和奶以後做事多想想，別做錯了不但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還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就成。」

    「福音你說啥呢？」吳氏見林福音越說越不像，也開始不高興了，但因為林福音給她買了個大金鐲子，指責林福音的時候沒那麼有底氣。

    「奶，我說的話，你和爺心裡都清楚。我將話擺在這裡了，好好過日子，別做些掉臉面的事。老天爺在天上看著呢，看蒼天饒過了誰呢？」林福音最後警告了一句，就帶著林芬和林芳走出了林家老宅的大門。

    至始至終，林大山和林小桃姐妹沒有說一句話。

    林老爺子和吳氏臉色陰沉的看著林福音離開的背影，心裡氣的要死，但卻硬是擠不出一句話來反擊她。

    林小桃和林小荷見大人們的臉色都很難看，忙機靈的躲到自己的房裡去了。

    「小桃，你看到了吧，福音姐這回來老宅，比上次更加的嚇人了。她那雙眼睛亮的嚇人，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林小荷雙手比劃著名對林小桃說道。

    林小桃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對於林小桃冷淡的回應，林小荷也不以為意，反正自從林小桃被林福音撿回來一條命後就變成了這樣了。

    「哎，你說福音姐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是啥意思？」林小荷其實見林老爺子幾人被林福音擠兌的一句話也沒，心裡正暗爽，所以臉上就興致勃勃的。

    林小桃這回卻回了她，淡淡的道：「還能是啥意思？福音姐還不是因為聽到了林大郎那人的所作所為，敲打爺奶遠著他一點？」

    她現在不比以前，從閻王殿晃悠一圈回來了，看得很多事突然就明白了一樣，連她都覺得，林大郎絕對會是個大禍害！

    「哪能遠的了？我看林大郎那人就算將爺的心肝割去了，爺也不喊一聲疼的。」林小荷撇嘴。

    語氣一頓，她眼裡又浮起兔死狐悲的悲哀。

    「小桃，咱們真的想辦法離開這個虎狼窩了！」林小荷一把抓住林小桃的雙手，「你想想雪梅！她被林大郎忽悠了賣給了那老財主，我特意打聽了，說是雪梅現在已經被打的下不了床了！」

    林小桃眼神閃了一下，眼裡也浮出了害怕的神色。

    林小荷接著一臉驚恐的說道：「林大郎現在是賣不了芬姐芳姐了，福音姐他那是想都不敢想。現在賣完了雪梅，還有春梅和夏梅兩人比我們兩人大，等那些都被林大郎賣完了，就輪到我們了！」

    「要賣我的話，我就一頭碰死在這林家老宅！」林小桃突然眼裡寒光一冒，嚇了林小荷一跳，她忙一把握住林小桃的嘴巴，狠狠瞪她一眼，「你可別這麼蠢！好死不如賴活著……再說，也沒那麼快，我們還小呢！」

    聽了林小荷還在自我安慰林小桃尖銳的冷哼一聲，「我們還小？再小林大郎缺銀子了也會說賣我們就賣我們！再說，雪梅要是真的被那老財主糟蹋死了，你覺得我們那幾個舅娘還會那麼糊塗將女兒由著林大郎去賣？」

    林小荷聽了林小桃這番話就不做聲了。

    她死死的抓住林小桃的手，像是只有這樣，她才不那麼害怕。

    「你說的對，林家老宅我們也呆不下了……」林小桃突然幽幽的說道。

    林小荷聽了她這聲嘆氣，不由得面色一喜，突然湊到她的耳邊道：「那小桃，我們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