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兔死狐悲

    林大郎說完，等著林福音說話，林福音卻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腳就往門內走。

    這個時候趙氏終於反應出來是林福音來了，她見林福音喊都不喊她這個大伯娘一聲就往門裡走。

    立刻就拍著大腿開始指桑罵槐，意思是林福音現在能耐了，看不起她們鄉下窮親戚，一個晚輩閨女連喊她都不喊一聲了。

    罵林福音喪天良，忘本。

    不認她們這些窮親戚。

    而林大郎一臉看笑話的看著林福音。

    林福音真覺得替他丟臉，這個撒潑賣慘的可是他的親娘，他不但不嫌丟人不來制止，還有臉看她的笑話……

    「林大秀才，要是讓人知道了你有這麼一個娘……在那些科考士子面前，你可丟得起這個人？」林福音冷冷的送了林大郎這麼一句，揚長而去。

    倒是趙氏還一臉弄不清狀況的看著林大郎，「大郎啦，那福音是啥意思啊？」

    林大郎被林福音質問了那麼一句氣的肝疼，又見這一大把年紀還懷著身孕的邋遢老娘，一時臉色就黑了。

    「你以後罵人就在屋裡罵吧！還跑出來丟人現眼！」林大郎氣呼呼的扔下一句就走了。

    他還有正事要辦，可沒時間管這些娘們間的齷齪。

    林福音剛要到林小桃和林小荷的屋，吳氏就從她自己的屋裡掀帘子走了出來。

    看著林福音就拉著臉道：「福音，你來了怎麼都不來找奶，也不叫一聲，我還是你奶不？」

    林福音無語，耐著性子喊了一聲：「奶。」

    吳氏將她上下打量了一圈，見她手裡並沒有拎什麼好東西，臉就拉的更長了。

    虎著臉質問她：「你就是這樣來看我和你爺的？村里人都說你在鎮子上買了宅子還買了鋪子，你到鎮子上過好日子去了，還帶了老二家的一對賠錢貨，你怎麼就不心疼心疼你爺奶呢？連塊肉都不帶就來了，你虧心不虧心？」

    林福音表示自己一點都不虧心。

    但話還是要說明白的，於是就皺著眉就問吳氏：「奶，怎麼就不心疼你和爺了？我走之前可是當著村里大傢伙的面安排好了。奶要是不明白可以去問爺！」

    吳氏其實已經問過林老爺子林福音對他們老兩口的安排了，但現在就是想要擠兌一下林福音罷了。

    見林福音拿話頂她，一甩手，氣呼呼的道：「你這個小閨女嘴巴子實在是太鋒利了！我說一句你就有十句等著我！」

    林福音就道：「那是我說話做事都有道理，要不然我也沒有十句話等著奶！」

    吳氏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林福音還以為就這麼算了，結束對話了，誰知道吳氏並不打算放過她。

    吳氏看到林福音要往林小桃和林小荷的方向去，立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指著林小桃所在的房間問道：「你是為了小桃那丫頭來的？」

    「是！」林福音頓了腳步，利落的點頭，「我聽說你們沒有照顧好小桃，她現在病的要死了，你們也不帶她去看大夫。」

    「呵！那你還真管的寬！」吳氏轉身伸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譏誚的勾了勾嘴唇，不以為然的道：「她那個好娘都不管她了，還說她是索命鬼，要舍了她呢。你倒好，還要來救她不成？」

    林福音聽吳氏說著這樣冷漠的話，立刻就火了，怒問：「那你們都什麼也不做，就這樣看著小桃死了？」

    吳氏一點不覺得心裡有什麼不忍的，冷笑一聲，無所謂的道：「丫頭嘛，長得大就好，長不大就算了，這葫蘆村少年夭折的丫頭不知多少，我們老林家還算好的，你這一輩中都立住了。除了那個要死不活的小桃！」

    林福音聽了她的話，冷的透心涼。

    合著這丫頭都不是命了，死了就死了！

    「合著，你們都盼著小桃死？」林福音心火騰騰的往上升。

    吳氏依然一臉無所謂的道：「她要是不死，現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折騰死人了，誰願意隨著她折騰？換你，你願意？」

    「我算知道了爺奶都是什麼樣的人了！」林福音冷冷的抿著唇，不想再和吳氏多說一句話，直接大步走進了林小桃的屋裡。

    吳氏氣的指著林福音的背影低低的咒罵：「都不是好東西，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一個個的都來要我老人家的強來了，被雷劈的東西……」

    「老婆子你又嘟囔個啥呢？人孩子好容易來我們老宅一趟，你也不能老這麼著貓不是狗不是的。多傷人家孩子的心？」林老爺子從外面回來，剛進大門就聽大兒媳婦告林福音的狀，好容易甩脫了她，進了屋又聽到自家老婆子在咒罵人，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這些婆娘一個個的怎麼就不知道籠絡人呢？

    吳氏一看到是林老爺子回來了，立刻就委屈上了，撲過來抓住林老爺子的手袖子，扁著嘴道：「老頭子你是不知道福音那丫頭喲，和我這個當奶的說話可不客氣啦，那小嘴突突的，我說一句她頂十句……」

    林老爺子不耐煩應付她，就一甩手，將他的手袖子從吳氏手裡甩脫掉，瞪她一眼道：「那你這個做人奶的，以後見著孫女不能說幾句好聽的話？」

    林老爺子現在是悔呀，要是當初老宅這邊要是有人和林福音關係緩和就好了。看看人家福音還是很心軟的嘛，聽說小桃病的要死了，一點都不顧以前小桃對她的得罪，還巴巴的跑來給小桃看病啊。

    這要是之前他們老宅有人和福音關係好，現在開口借銀子，福音也不好意思拒絕的吧？

    想到這裡，他的臉就有些黑，他被林大郎催了幾次去找林福音借銀子了，他拉不下那張老臉去找林福音，所以每次林大郎催他的時候，他都找藉口拖延了。

    但現在人家林福音已經來了他家裡了，這下再也拖延不了了。

    他沉著臉往林小桃的屋裡去，見到林福音正在認真的給林小桃診脈，他嘴巴動了動，問道：「福音，小桃怎麼樣了？」

    林福音見是林老爺子，也聽見他問了林小桃怎樣，想著這是到了老宅後，第一個對生病的林小桃還有句關心的話，心裡就好受了點。

    「爺，你來了。」林福音和林老爺子打了個招呼，然後皺眉道：「小桃不太好，不但得了很嚴重的風寒，胸口的骨頭又錯位了，還要重新請李大夫來給她正位。」

    林福音診斷出林小桃得了很嚴重的風寒感冒，加上胸前的骨折可能因為掉到茅坑裡後，林小桃掙扎的幅度太大，骨頭又錯位了，所以引起了炎症。

    現在發高燒，咳嗽就是炎症引起的。

    林老爺子聽林福音說還要請李大夫來給林小桃正骨，臉上就浮出不願意的神色。

    林老爺子是心疼銀子，但又不好意思當著林福音的面說不給林小桃請李大夫來整骨，所以就低著頭不吭聲了。

    林福音看到林老爺子的臉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眼裡就浮出譏嘲的笑來。

    看來，她還是高估林老爺子的親情了。

    「都是要死的人了，還請什麼大夫正骨？」吳氏想了想還是過來了，剛過來就聽到林福音說的這些冒火的話，當下也沒多想脫口就出來這話。

    「奶，你不能那樣說，小桃姐……她要是治，一定能治的活的！」這個時候一直看著林福音給林小桃診治的林小荷怯怯的說道。

    林家老宅這些人那樣對林小桃，她都看在眼裡，這些天她都不敢說話，但心裡也升起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她現在是林家老宅最不想林小桃死的那個人，因為要是林小桃死了，那麼她要是一個不好，也就成了第二個林小桃，她不要那樣！

    她不想死！

    但林小荷這句話卻激怒了吳氏，她想也不想的就指著林小荷罵道：「你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賠錢貨！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你給老娘閉嘴吧，離死也不遠的東西！」

    林小荷被吳氏罵的縮著頭到被子裡躲著哭。

    吳氏這也是弄不過大肚子的趙氏，所以將滿腔的邪火發在了林小荷身上。

    林福音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雖然知道林小荷也不是好東西，被老宅這些人養歪了，但她這回算是弱者。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林福音就看了吳氏一眼，淡淡的道：「奶在大伯娘那裡受了氣就去找大伯娘撒去，將邪氣撒到兩個傷了病了的孩子身上算什麼本事？」

    吳氏聞言氣的白眼珠子一翻，卻礙於林老爺子在當面，不敢罵林福音。

    她知道林老爺子還指望在林福音那裡借個幾百兩銀子呢，要是她得罪了林福音，讓自家老頭子借不銀子，接下來絕對沒有她好日子過！

    「福音，小桃除了骨頭又壞了，還有其他的病不？」林老爺子見林福音這會子護上了林小桃和林小荷，也就討她歡心的問了一句。

    他心裡想得是，要是他願意給林小桃出錢看病，討得林福音的喜歡，說不定她看這他是個好祖父的面子上，借了他銀子呢？

    林福音還真不知道林老爺子連這個都要算計，還以為林老爺子是真的良心發現了，希望林小桃好呢。

    於是，她皺了皺眉道：「除了骨頭的問題，小桃風寒還很嚴重，這個是要吃幾天藥看效果的。」

    「若是吃了幾天藥還不見好呢？」林老爺子盯著林福音的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