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認慫

    這可惡丫頭臉上的那種笑，怎麼和他東家算計人的時候那麼像啊？

    他東家也是那種越是將人恨得要死，越是笑得歡快的人……

    花掌柜心裡打了個冷戰，但面上卻是輸人不輸陣，忙擠出一絲假笑來，從櫃檯後面轉了出來。

    又掃了一眼跟著林福音後面的老劉父子，花掌柜的心沉的更厲害，老劉這老對頭怎麼也跟著來了？

    難道是為了替林福音出頭來著？

    花掌柜的雙手不自覺的越捏越緊。

    卻也只能假笑著上前打招呼，「劉老弟，什麼大風將你刮到我的酒樓里來了，真是難得啊！」

    真要算起來，花掌柜的年紀要比老劉小，但他卻不要臉的稱呼老劉為老弟，這就讓老劉眸光一冷了。

    但老劉在外人面前也是個老狐狸，臉上依然笑容滿面，呵呵笑著道：「哎呀，看來花掌柜的是老了，這記性不行嘍，明明是比我年紀小的嘛，卻比我還先老糊塗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明著是開玩笑，暗著是擠兌，將個花掌柜氣的臉色鐵青，卻不能不陪著笑臉將這個話題給圓了過去。

    誰讓他先托大，然後被人抓住了把柄反擊了呢？

    「都是稀客，眼看要到正午飯點了，今兒都別走了，留在我們悅客酒樓用膳，我花某請客！」花掌柜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看著眾人。

    林福音唇角扯了扯，目光冰冷的射向了花掌柜，「花掌柜，你悅客酒樓的飯菜我可是不敢用的，再用了肚子痛，你又將責任推到我自己頭上了怎麼好？」

    這時候有還沒吃好的客人聽了林福音的話紛紛側目，有好事的就問道：「這位姑娘，你怎麼知道今兒有人在悅客酒樓用了飯菜肚子痛了？」

    「是啊，聽說那人是吃了那個松花蛋引起的，莫不是中了毒吧？」

    「別嚇人啊，老兄，我這一桌還點了松花蛋呢。吃著也還好啊……」

    聽著那些食客你一言我一語的，林福音譏諷的看著花掌柜，然後目光投向食客們，唇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大家想知道事情到底怎麼了嗎？」

    林福音話一出，那些好事的食客都紛紛擱下筷子，看著林福音慫恿道：「姑娘若是知道那就趕緊和大傢伙說說唄。」

    「對啊，說說！」

    林福音就瞟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花掌柜，眸光一冷，然後看著眾食客道：「事情是這樣的，花掌柜說那位客人是吃了松花蛋引起的肚子痛，所以將那食客哄騙著送到做松花蛋的那家人門前鬧事去了。」

    聽了林福音的話，花掌柜再也忍不住了，朝著林福音的方面邁了一大步，擋在了她的面前，臉色陰沉，壓低聲音道：「林姑娘，有的話該說，有的話不該說，相信林姑娘是聰明人！」

    「我當然是聰明人，所以你就不該招惹我這樣的聰明人。」林福音眼眸帶笑，聲音卻如寒冰一般刺骨，然後後退一步避開花掌柜，再向左邊邁了一步，重新面向了各位食客。

    「這位姑娘既然是知情人，還請快快說來，我們這心裡像貓兒抓了一般。」有人起鬨道。

    林福音見那些食客們雙目里都閃著八卦的火光，微微一笑，「不巧，那變蛋和松花蛋就是我們家做出來的。而不管是變蛋還是松花蛋都是有下火的功效，不可能今兒導致那人肚子痛，且松花蛋和變蛋的功效很多人都親身驗證過的，就是花掌柜你這容易上火牙疼的毛病，每次犯了不都是要吃些變蛋或松花蛋的？」

    「啊？這真是巧了，這麼說……這位姑娘是來找悅客酒樓討說法的？」食客們再次議論紛紛起來，看著林福音又看看花掌柜。

    「哎，林姑娘怎麼能找悅客酒樓要說法來了？是那位客人覺得是多吃了幾塊松花蛋突然肚子痛的厲害了。後來有人去他家報信了，他婆娘和一乾親戚來了，就問怎麼辦……那花某也不知道怎麼啊，尋思著那松花蛋是林姑娘做出來的，興許你有辦法呢，他們家一乾親戚這才將人抬到你那邊指望你救命了啊。」

    還真會狡辯！

    他倒是聰明沒有否定是他唆使那家人將病人抬到她的鋪子門前。

    林福音笑著搖搖頭，「但，花掌柜是知道不管是松花蛋還是變蛋吃了對人都不會有傷害的，但你為了推卸責任就讓那人的親戚將他抬到我那裡，也可見花掌柜你的人品太差，沒有擔當！」

    當著眾人的面前直接罵花掌柜人品差，沒擔當，這是就厲害了。

    花掌柜氣的額角青筋凸暴，陰狠的看著林福音道：「但林姑娘，你能證明那客人不是因為吃了你做的松花蛋出事的嗎？」

    林福音聽到姓花的問這樣白痴的問題差點笑出聲來。

    她看著他不屑的道：「這就好笑了，一，那松花蛋真的讓人吃了肚子痛，你為何還要在那客人出事後還要接著賣？你這不是害人嗎？再者，就算拿客人真是因為吃了松花蛋肚子痛，那花掌柜你又能證明嗎？三，也有可能松花蛋本身沒問題，但你們悅客酒樓做的過程中加了什麼作料啥的出了問題呢？」

    「這……」花掌柜被林福音問的冷汗都出來了。

    林福音點明這三個問題，他都無法作答。

    不上他不想反擊林福音，是不管怎麼回答都是錯的。

    第一個問題：林福音挑明了，就算是松花蛋有問題，正確的處理辦法是不賣這個松花蛋的菜式了，但他依然賣了。

    後來的食客飯桌上就有。

    第二個問題：他讓林福音拿出松花蛋沒問題的證據來，但林福音同樣可以要求他拿出松花蛋有問題的證據來，而他根本拿不出來，因為那個吃了松花蛋突然肚子痛的客人也吃了他們酒樓其實的菜。

    第三：他們酒樓做的松花蛋還真的加了其他的作料，其中就有他們酒樓秘制的調味料，誰知道是不是那個客人是不是因為那個秘制的調味料反了性子？（大魏這邊說反了性子，其實就相當於過敏的意思。）

    林福音看著姓花的急的滿頭大汗，抿了抿唇，自信道：「好了，花掌柜，你既然無法解釋我說的這三點，那我倒是可以解釋我的松花蛋沒問題。且會告訴大家，在你家酒樓吃壞了肚子的那個客人為何會肚子痛。」

    花掌柜老眼沉沉的看著林福音，眸光陰鷙的可怕。

    但林福音絲毫不懼的迎上他陰鷙的目光，然後看了看客人們桌上的飯菜，目光閃了閃。

    然後一臉自信的看著姓花的，淡定的道：「花掌柜，你們家絕大部分菜都十分油膩，就算是素菜，你們悅客酒樓為了讓客人們喜歡並依賴上你們酒樓的飯菜，都特意用重油爆炒出來的。而那位肚子痛的客人口味很重，平時應酬也喜歡你們酒樓的菜色。但他偏偏不能吃重油的，所以吃多了你酒樓的飯菜才肚痛難忍的。」

    林福音的意思很簡單，那位肚子痛的客人不是吃了林福音做出來的松花蛋才肚子痛的，而是吃了悅客酒樓的重油菜才肚子痛的。

    「原來竟是這樣……」食客們聽明白了，再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又紛紛點頭。

    就有客人道：「還別說，悅客酒樓的菜就是油重，捨得放油，我就喜歡！」

    「你喜歡是你的事。但人家林姑娘多冤枉？那明明不是她的鍋，花掌柜的就將這鍋甩在她頭上，這也太那個了吧？」有食客就為林福音打抱不平起來。

    「嗯，這件事是老花做的不地道，沒擔當！」

    「……」

    食客們議論紛紛的大部分都是在指責他沒擔當不地道，看著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讓花掌柜氣的臉紅耳赤。

    但林福音這次可是準備好了的，也不會就這樣放過姓花的。

    她朝劉勤使了一個眼色，劉勤知機的點點頭，然後轉身拍了拍手掌。

    黃老三一行人被劉勤的人押了上來。

    「花掌柜，就算你將那個鍋甩我頭上也就罷了，我給在你這邊吃的肚子痛的客人診治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你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禮啊。」林福音唇角浮出輕嘲的笑意，伸手指著被押送進來的黃老三一行人，問道：「這些地痞無癩，花掌柜的不陌生吧？」

    花掌柜一見到被狼狽押過來的黃老三，就什麼都明白了，他白胖的臉變得更白了。

    卻死鴨子嘴硬的道：「我規規矩矩做生意的人，怎麼認識這些人？林姑娘你真是開玩笑了……」

    「你不認識也無所謂，可人家認識你這悅客酒樓的小二啊。」林福音淡淡的笑，轉身看著那個黃老三，「你說吧，當時是誰找到你們，給了你二十兩銀子做定金，還承諾你們這些惡人讓我無法見人後再給你們三十兩銀子？」

    林福音問黃老三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波瀾不驚了。

    黃老三哼哧哼哧半天就是不說，劉勤走過去狠狠一腳踢到他腳踝骨，一臉冷厲的道：「還不老實說了！」

    「哎，我說我說……」黃老三立刻哭喪著臉道：「是悅客酒樓的小二三狗子！」

    「胡說八道！我們酒樓是有個叫三狗子的，但他一日都在我們酒樓做活，哪裡有時間去找你？再說，他根本不可能拿得出二十兩銀子！更別說什麼事成後再給你們這些無癩三十兩銀子了！」花掌柜黑著臉反駁。

    「所以啊，你們小二沒銀子，但花掌柜你有銀子啊。」這個時候一直沒吭聲的老劉狠狠捅了一刀。

    氣的花掌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林福音接著補充道：「這麼一說，花掌柜你還真的有故意陷害我的可能。」

    「林姑娘，你可不能紅口白牙的污衊花某！」花掌柜憤怒的大喊。

    林福音只是微笑，用不疾不徐的聲音繼續道：「我記得，一開始我來你們酒樓賣變蛋和松花蛋的時候，你就想買我的方子，被我拒絕了。你就只買了我幾百個變蛋和松花蛋。我就和劉記酒樓做了一筆大生意，後來也一直大量供應劉記酒樓。這個時候花掌柜又來找我買方子，又被我拒絕了。等到賣鮮蠶豆和豆芽菜的時候，我又拒絕了和你合夥……」

    後面的話林福音沒有再說，但明白人都已經明白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會子，食客們看著花掌柜的眼神都帶著震驚和厭惡之色了。

    大魏人以誠和信為傲，鄙視心術不正，手段陰狠之輩。

    而花掌柜為了一個方子，這樣對付林福音這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非常讓人不恥。

    而且，這些食客大部分也都是商人，見林福音揭露了花掌柜的陰謀，都不願意再和花掌柜這樣的人多接觸了。

    對這悅客酒樓也沒幾分好感了。

    食客們大部分都起身了，有一個正氣凜然的食客看著臉色漲紅的花掌柜道：「花掌柜你可真是太過了，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既然林姑娘都拒絕你三次了，你買不成還要這樣算計她，實在是……太無恥了！」

    那食客說完後，就丟了一個大銀元寶在飯桌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生意人啊還是本分點好，做多了壞事，遲早一天要有報應的！」

    「走了，走了，這悅客酒樓下次再也不來了。」

    「……」

    食客們紛紛丟了銀子離開，這讓花掌柜緊張起來，立刻奔走幾步，伸出雙手想要阻攔，著急的道：「客人們不忙走，這事是誤會，是誤會！花某絕對沒有做找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的事情……」

    「啊，姓花的，那十幾個無癩不是你找的，難道是俺老江找的？」

    花掌柜正攔住幾個食客解釋的時候，那個得了膽結石的男子帶著一大家子過來了。

    他的身後還跟著李大夫和李一。

    李一一過來，就在人群里尋找林福音，聽了林芬說當時的情況，李一這個斯文人都恨不得將那無癩們和幕後黑手給殺了。

    「江……江老弟？」花掌柜一臉震驚，「你……好了？」

    怎麼這麼快就好了呢？先前還見他先前痛的哭爹喊娘，神思都糊塗了，這才多大一會兒，怎麼就活蹦亂跳的了？

    「呵，花掌柜，聽你這話還不盼著俺好似得？」姓江的膽結石病人一臉不善的盯著花掌柜的胖臉，冷笑道：「花掌柜的，俺問你呢，那些無癩不是你請的，難道是俺請的？」

    花掌柜眉心一跳，卻抵賴道：「江老弟，這我怎麼知道？那就算不是你請的，那也不是我請的啊！」

    「這事兒，不是俺就是你，否則沒有其他人嫌銀子沒地兒花，請那些無癩來欺負人！」姓江的膽結石病人雖然脾氣火爆，卻是個腦子清楚的，立刻用話將花掌柜的堵住了。

    這個時候李大夫上前一步，一臉凝重的看著花掌柜的，「花掌柜，老夫給這位江老闆仔細診治了一番，他的肚子痛是吃多了重油引起的。和那松花蛋一點關係沒有。相反，松花蛋又清熱敗火，解毒的功效，還幸好他經常去貴酒樓吃那松花蛋和變蛋，否則就貴酒樓重油的菜式，怕他的肚子痛早就發作了。」

    李大夫的話一出，那些食客們看花掌柜的臉色就更加鄙夷了。

    「瞧，這李大夫可是咱們青陽鎮乃至青蓮縣最厲害的神醫啊，他都這樣說了，定然就是花掌柜的問題了。」

    「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前和他打交道還以為他是個好的……」

    「得了吧，這樣看起來還是老劉實誠，難怪這幾十年老劉都不是老花的對手，原來是沒人家陰險加心狠。」

    「……」

    聽了這些食客的鄙薄直言，花掌柜垂下頭，大勢已去一般的閉緊了眼睛。

    這真是天要亡他啊！

    本來這幾個月的生意就不如劉記酒樓，讓東家不滿了，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看來青陽鎮的這座悅客酒樓是要徹底的被劉記酒樓給擠下去了。

    而他，也該準備後路了……

    「花掌柜，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林福音微微笑的看著一臉灰敗之色的花掌柜。

    花掌柜緊了緊拳頭，木然的抬起頭，譏嘲的掃了一眼林福音，「花某沒什麼好說的，既然林姑娘做了這麼多的準備，請了這麼多的人來幫你，花某一人自然說不過你們十幾張嘴。所以，花某倒要問問看，林姑娘想要做什麼？」

    這個姓花的果然狡猾，到了現在還不承認他做的那些齷齪事，還問她想要做什麼？

    林福音腹黑的本性冒出了頭，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你會知道我想要做什麼的，但願你不要後悔的好。」

    說完，她就對著劉勤道：「劉大哥，花掌柜看來是不會悔改也不會承認他做的那些事的。」

    劉勤就嘿嘿笑起來，「既然如此，那就將那些事都散播出去，讓大傢伙分辨分辨吧，也讓人好知道花掌柜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悅客酒樓到底是什麼樣的酒樓。」

    花掌柜本來打定主意，死不承認，反正他不承認林福音也沒他辦法。等他撐過了年底，給東家那位三姨娘送上一份厚禮，讓那位幫著在東家面前說說好話，也許……

    可現在，這劉勤竟然要出手了？

    這是要逼死他啊……

    林福音看他那慫包模樣，心裡冷笑，這就開始怕了？她還沒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