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算總帳

    「哎呦，這位女大夫啊，我相公到底得了什麼病啊？」那個病人的妻子一臉焦急的看著林福音，哭訴道：「還求你好好給我當家的治好啊，小婦人家裡上有七十歲的公婆，下有三四歲的娃娃，都指著我當家的一個人吃喝呢！」

    林福音見她哭哭啼啼，卻沒啥主見，有些不耐煩，朝她揮揮手，「你當家的這病不好治，但一時半會也要不了命，我給你們想想法子，但先說好，你當家的這病還真和我家的變蛋和松花蛋沒關係。」

    「好好好，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那女人抽抽搭搭的道。

    這女人的話就讓林芬不高興了，她本來心裡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看著那女人道：「嘿，你這大嫂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妹子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了？實話說，我妹子的醫術那是李大夫都夸的，她說和我們家變蛋松花蛋沒關係，那就是沒關係！」

    「是，是……」那女人忙點頭。

    林福音卻看著那個疼的咬牙的男人道：「我和你說，你這病其實和你自己平時吃喝有很大關係。依我的診斷，猜測你平日裡最喜歡吃的應該是豆腐豆乾一類，還喜歡搭著青菜吃是不是？完了你還喜歡吃肥膩的肉菜，還不喜歡喝水，是不是這樣？」

    「哎呦，大夫啊，你說的太對呢。我這當家的最喜歡吃的就是碎豆腐拌菜湯，但不喜歡喝水。平日裡就盡當豆腐菜湯當水喝。」

    這就難怪了，也太誇張了。

    這人不得結石，誰得結石？

    林福音猜測這人肯定不止有膽結石，怕腎裡面都是小結石，還有尿道結石……

    「哎呦，大夫啊，能不能去你府上避避風啊，冷啊……」在林福音思考的時候，那男人突然說道。

    林福音見外面確實還是很冷的，就對病者的家屬們道：「先抬到我的鋪子裡去吧，你這病被我遇到了，少不得替你治一下。」

    「大夫你真是好人啊。」那男人的婆娘就對林福音感激的道。

    現在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男人不是吃了那個什麼蛋差點疼死了，而是本身身體就有病，今天在悅客酒樓和人吃飯，吃了油膩的東西病發了。

    想到悅客酒樓的那花掌柜的舌燦蓮花，她糊裡糊塗的就被他忽悠自家男人抬到了林福音這邊，還差點讓這姑娘被那些壯漢欺負了，這會子她也十分慚愧了。

    林福音自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等抬到鋪子裡後，她仔細給這個膽結石病人診了脈，發現他除了肝膽脈有些不好，其他都沒什麼大問題。

    肝不大好，能看出這個病者氣性大，喜生氣。剛才林福音已經見識到了。

    所以想要肝臟健康，還是少生氣的好，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載的，哪裡有那麼多氣要生？

    林福音想起來以前中醫老師是一句話：這愛生氣的人大多身體不好，除非是生完氣就過去了的那種人，否則大部分都不會長壽。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凜，那個姓花的算計她，她算計回去就是，根本沒必要和那種人生氣。

    林福音將視線移到這個男人的臉上，疼痛緩解了一點後，這男人的臉上倒是有了微微的紅暈，眼白也布滿的紅絲，還有些微醺之意。

    也難怪，這男人還是喜歡喝酒，酒喝多了，對肝自然不好了。

    但，總歸還要詢問清楚的，林福音再次在他的腹部按壓了一會，「平時在家曾經這樣痛過嗎？不光是你捂著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可有什麼地方痛過？」

    「哎，其他的地方倒是沒有痛過，就是我這後腰經常酸啊，但過段時間就好了。」那男人想了想便對林福音說道。

    林福音點點頭，腎結石的病人也有後腰酸痛的症狀，但聽這男人描述應該不算嚴重。

    結石這種病，要是在現代那還好在古代那還是很麻煩的，又不能手術將結石拿掉，就只能用中醫手法治療了。

    碎石的中藥自然是有的，有的效果還十分好，但是慢。還有消炎的中草藥也有很多種……

    林福音腦子轉的飛快，然後轉頭對林芬說道：「芳姐，幫我拿紙筆來，我給開方子。」

    林芬嘴角動了動，臉上老大不願，但還是跑去拿了。

    「大夫啊，真是謝謝你了，我們被悅客酒樓的人給推到你這裡，你不但沒怪我們，還給我家當家的看病開方，真是太感謝你了！」那病人的婆娘十分感激，她早就從先前對林福音的懷疑轉變為深信不疑了。

    林福音看診時候的認真和專業態度已經讓她這樣的婦人產生了敬畏之心了。

    和她同來的其他幾個病人的家屬也是如此。

    林福音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大嫂，我可不是沒怪你，不過是因為病人最重要罷了。這筆帳，回頭我可要帶著你去悅客酒樓好好算算！」

    那膽結石病人聽了她的話就齜牙咧嘴的道：「大夫，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訛你，要訛也是訛那個悅客酒樓！」

    林福音白了他一眼。

    正好林芬拿了紙筆來了，林福音就鋪在一個大缸上面寫起了藥方子。

    木香三錢，枳殼六錢，元胡八錢，梔子四錢，虎杖十錢，金錢草十，大黃五錢。

    林福音將藥方交於病者的婆娘，那婆娘瞪著藥方看了半天，然後看著林福音問道：「大夫啊，你開的這些藥都有什麼作用啊，和俺們說說唄？」

    林福音皺了皺眉，看著那婦人問道：「你這是不信我？」

    「不是，不是，俺就是想聽聽……」

    林福音點點頭，病人有知情權，病人家屬既然問了，她當然會告訴她。

    「這個藥方每一味藥的作用我都給你們解釋一遍，這藥你們是要去李家醫館抓的，你也可以問一下李家醫館的大夫們。」林福音知道，病人家屬雖然現在讓她給病人看了，但開藥方是個很大的事情，她們有擔心，這也是正常的。

    畢竟她不像李大夫那樣已經出名的名醫。

    見她願意解釋，那病者家屬們都滿意的點點頭。

    倒是林芳見了，不客氣的咕嚕了一句：「不相信人就算了，趕緊抬走。」

    那病者的家屬們裝作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對於林芬的維護，林福音微微一笑，雖然她不介意被病者家屬懷疑，但被懷疑了心情還是不大爽快的。

    林芳這一句牢騷深得她心。

    「你們聽著：這木香有理氣，抗菌，消炎之作用；枳殼可以行滯消脹；元胡有活血化瘀、行氣止痛的妙用；梔子有敗火除煩，利濕涼血，清熱解毒的功效；虎杖也可以利濕，清熱解毒，散瘀止痛；金錢草有清熱、祛風、止痛、止血、消炎解毒之功；大黃呢有瀉熱毒，破積滯，行瘀血的功效……」

    「哎呦，大夫你說的這些俺都聽不懂……」那病者的婆娘小聲的嘟囔。

    林福音毫不客氣的回道：「你要是都懂了，你就是大夫了，可以給自己和你家男人看病了，還要別的大夫做什麼？」

    那婦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去去，不懂事的婆娘！」那病者就瞪著他自己婆娘，一臉不耐煩的道：「是你要人家大夫說給你呢，說了你又嫌棄不懂，你這婆娘怎麼這麼惹人煩呢？」

    那婆娘被自家男人當著眾人的面訓斥了一頓，臉紅的像火燒，頭低的更狠了。

    林福音不耐煩應付他們，見這男人病痛的輕了些，揮揮手道：「好了，你們帶著藥方將人抬到李大夫的醫館去吧。不放心的話，再找他看看也是可以的。若是要用這個藥方，這樣一幅藥一天煮三次喝，連著喝七天看看。」

    「好咧好咧……麻煩你了啊大夫。」那病人殷勤的笑著答應了，看起來還是個明白人。

    「哦，你切記啊，你那個豆腐青菜湯要徹底戒掉啊，什麼豆腐豆乾你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吃了。大魚大肉的也要忌口。然後就是多喝水少喝酒，要是你不按照我說的做，我敢說你這腹痛會越來越厲害，到最後很有可能會要你的命的。」林福音叮囑。

    一聽說最後要命了，那病人還好，他婆娘立刻跳起來道：「一定不能給他吃了！」

    「那記住了就快走吧。」林福音朝他們擺擺手，也不朝他們要診金了。

    反正就當揀一個病人罷了。

    「哎，大夫啊，你幫我看了這麼好大一會子病，還給開了藥方子，那得收診金啊！」那病人見林福音連診金也沒要，立刻嚷嚷道。

    林福音正當想著這病人趕緊的走了算了，沒想到他還惦記著沒給她診金。

    她微微一笑，道：「好啊，那你願意給，那我也願意要啊。」

    「願意給，怎麼不願意給？看病給錢啊這。」說完就看著他家婆娘道：「拿五兩銀子來給大夫當診金！」

    「啊？五兩銀子這麼多？能不能少給點？」那婆娘有些不舍的小聲道。

    「啊，你這個死婆娘，五兩銀子就捨不得了？你男人我的命連五兩銀子也不值麼？」見自家婆娘小氣，那病人又生氣起來。

    林福音見著就道：「你也少生點氣，實話和你說，你的肝也不大好啊，氣大傷肝……」

    「啊？肝也不好？」那男人立刻急了，嚷道：「那大夫你給我治啊？」

    他可是很相信這個小大夫的啊。

    這會他婆娘也緊張了起來，飛快的從荷包里拿出五兩銀子來，一把塞到林福音的手上，求道：「那大夫麻煩你……」

    「肝現在還沒大問題，小問題也不用吃藥，你只要戒酒，不要多生氣，慢慢自己就能調養好了。」林福音有些無語。

    她不開藥方，自然就沒大問題了。

    「你們趕緊去李大夫那邊吧，我妹子是好心看到了就給你治了，別賴著不走啊。」林芳見這些人還利索的走，不耐煩的趕人。

    「好，好，我們這就走，肝沒事兒就好……」

    看著那些人終於將病人抬走了，劉勤走了過來，看著林福音手裡的五兩銀子笑道：「福音，有你的啊，上門訛的竟然還得倒給你銀子。」

    「你當我願意啊？」林福音皺了皺眉，「實話和你說，那個男人的病還是很麻煩的，我不治的話，估計李大夫那邊也沒轍。」

    劉勤愣了愣，原來福音是真心想給那人治病的啊。

    「那，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劉勤睜大眼睛看著林福音，剛才見林福音認真診治的時候，真是覺得她好厲害，那認真的模樣也是越看越好看。

    「那個病很複雜，膽裡面長了小石頭。」林福音嘆氣。

    「啥？膽裡面長了石頭？怎麼長的？真是稀奇，石頭怎麼還能長到膽子裡面去了？」劉勤眼睛瞪得更大。

    林福音：「……」

    這叫她怎麼解釋？解釋了劉勤這些古人也不懂啊。

    乾脆就不解釋了。

    「反正我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我讓那男人注意的，適用我們每一個人，你也悠著點吧。」林福音說完這句，眼眸一冷，看著劉勤道：「你那邊的人問的怎麼樣了？」

    劉勤這才正色道：「那個黃老三招了，是悅客酒樓一個小二找的他，給了他二十兩銀子，承諾完事兒後再給他們三十兩銀子。」

    林福音冷哼，「一個酒樓小二一次能拿出二十兩銀子？還事後再拿三十兩銀子來，這明顯上面有人指使。」

    「你懷疑是花掌柜？」劉勤想明白了也是眸光一冷。

    「不是他是誰，那花掌柜早就看我不順眼了，這次訛詐的事，我一點都不奇怪。」林福音冷道。

    「沒想到他是那樣的人，以前倒是高看他了。」這個時候老劉也湊過來說了一句。

    林福音想起第一次見那姓花的時候的情景，眼裡浮出譏嘲之色，「我也曾高看他了，現在知道了也不遲。」

    「福音，你想怎麼做？」劉勤看著她問。

    這次姓花的找了地痞無癩差點讓林福音吃虧了，他覺得不會和那個姓花的善罷甘休的。

    「既然他幾次三番的惹到我了，那這葫蘆村他也別想待下去了。綁著那個黃老三和他的手下，我現在就要去悅客酒樓找姓花的要個說法。」林福音眼裡寒芒一顫，「欠下的總要還的，算總帳的時候到了。」

    劉勤都被她突然爆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嚇了一跳，但也立刻點頭道：「好！」

    老劉和那老花是幾十年的老對手老冤家了，沒有人比他更想看那老花倒霉。

    但這些年，他們兩人暗地裡不知道你來我往交了多少次手了，但都不是那老花的對手，他這心裡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窩囊氣了。

    現在呢，看到林福音這樣自信的要去找那老花的麻煩，他當然要跟著去看熱鬧了。

    若是福音真的能將悅客酒樓從青陽鎮擠掉，那對他們劉記酒樓來說，絕對是件大好事呀！

    「福音，要不要將剛才那個病人的家屬也叫過來一個？」老劉想的慎密。

    林福音點點頭，道：「我先去悅客酒樓。」然後看著林芳道：「芳姐，你去李家醫館守著，只要那病人出來了，你就帶著他們家隨便哪個家人到悅客酒樓來。」

    林芳慎重的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等等，這個事情你和李大夫和李一大哥也說一下，看他們能不能幫忙過來一個大夫，也好證明那病人突然肚子疼是真的和我們家的蛋沒有關係。」

    「好咧，福音你放心好了。」林芳說完就往李家醫館那邊去了。

    劉勤帶著他的人押了那黃老三和黃老三的人過來了。

    幾人對視了一眼就往悅客酒樓那邊去了。

    悅客酒樓。

    花掌柜看著稀稀落落的幾桌客人，臉色很黑。

    但想到那個眼睛瞎掉的林福音這會差不多要毀掉了，他心情又轉好了起來。

    誰讓她眼睛瞎掉寧願和那個劉記酒樓合夥做生意？

    還幾次三番的拒絕掉他的拉攏。

    既然有膽子拒絕，就要做好被他算計的準備！

    當他老花是吃素的？

    他一個外地的，能在青陽鎮那麼多地頭蛇的虎視眈眈下能立足，且能壓服住那些地頭蛇，那就是他的本事！

    即便背後有東家的這個大靠山，若是他老花真的一點本事也沒有，絕對不能在青陽鎮這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將悅客酒樓支撐起來，還成了第一大酒樓！

    花掌柜是越想越自得，就哼起了小曲兒。

    「花掌柜，好久不見，看你老人家很開心的樣子，是有什麼好事兒？」

    劉勤推開幾個上前阻攔的小二，林福音率先走進了悅客酒樓。

    正瞧著花掌柜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打著算盤，白胖的臉上浮著自得的笑意，看起來心情好的很。

    林福音心裡冷笑，怕是以為她已經在那些地痞無癩們手上吃虧了吧？

    當然，若不是老劉和劉勤父子，恐怕她是真的吃虧了。

    所以，她先前才那樣憤怒。

    但現在，她不生氣了。

    她和花掌柜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淺淺的微笑，是真心的微笑。

    但花掌柜在看到她的時候，臉上自得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反而是一臉見鬼的表情。

    這可惡的丫頭怎麼還跑到了他的酒樓里？不是這會已經在她自家裡哭了嗎？

    「怎麼，花掌柜是不想見到福音嗎？怎麼臉色這樣難看？」林福音笑，但花掌柜看到她的小臉，心就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