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分頭行動

    「哦，這位林姑娘師從名家，在調理女子身體上面很有建樹，我特意帶她來看看你需要不需要她幫你看看。」李夫人說道。

    李家小姑聽李夫人這樣說，一點也沒懷疑什麼，頗有幾分自得的笑道：「多謝小嫂嫂掛記我，家裡對我照顧十分精心周到，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家裡的老夫人用的都沒有我好呢，小嫂嫂不必擔心我。」頓了一下又笑問：「小嫂嫂和小哥身體都還好吧，家裡的姐兒和哥兒都還好？」

    林福音看著李家小姑那雙天真沒有雜質的純淨眸子，心裡有些愕然，就看李家小姑敏銳的察覺出她的面生就證明這個女子其實是聰明的，但對人心卻不設防備。

    林福音心裡一嘆，明白了為何李夫人說她是李家老爺子的掌上明珠了。

    只是，將一個女子養成這樣單純的性子，並不是好事啊，看現在就知道了。

    李夫人自然是知道她家小姑子是什麼性子，強忍著心頭的酸澀，笑著走到她床邊，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大肚子，笑道：「我們都很好，你不用記掛，倒是你真是讓人擔心啊！」又貌似無意中抬頭四顧了一下，問道：「怎麼你這屋子裡服侍的人哪裡去了？」

    李家小姑樂呵呵的一笑，對著李夫人不好意思的說道：「相公見我愛靜，就打發蓮兒幾個去蓮花寺幫我祈福去了。」

    李夫人聽了後狠狠的皺了皺眉。

    林福音有些無語，李家小姑連這樣簡單拙劣的謊話都信？

    「怎麼不見木凌？」李夫人又問，心裡其實十分無奈。

    李家小姑見李夫人提起她丈夫，臉上笑得更甜了，「小嫂嫂忘了嗎，木凌今年要趕考啊，考舉！十天前就往省城去了。」

    考舉？林福音冷笑，十天前就離家了，故意找個不在場的證明，等李家小姑真的出事了，老李家就算再鬧，也鬧不出個浪花來。

    難道要將守在家裡的這些周家人給打一頓麼？

    那也說不過去的。

    林福音這下能確定了，這周家就是故意布下這個局要弄死李家小姑和她腹中的孩子，怕是在周木凌勾搭上那個二品大員的庶女的時候，周家就開始布局了吧。

    李夫人飛快的和林福音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是噴薄而出的怒火，林福音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驚動了李家小姑。

    她現在挺著一個大肚子，要是有什麼刺情況更加危急。

    李夫人壓著心裡的怒火和李家小姑閒聊了幾句，就將話題往林福音身上引，然後將林福音為汪家大奶奶接生的事和李家小姑說了。

    李家小姑嚇得用手捂住了嘴巴，最後聽說母子平安，她臉上神情一松，看著林福音道：「那可是真是多虧了林姑娘，要不然後果不敢設想。」

    但她一點沒意識到要讓林福音替她看診一下。

    李夫人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林福音這個時候走到李家小姑身邊，神色自然的伸手將李家小姑撫在肚子上的手握住，李家小姑嚇了一大跳。

    林福音一邊幫她診脈，一邊笑著問她，「少夫人喜歡用手撫摸肚子？」

    李家小姑的注意力被拉走了，不好意思的笑道：「是的，我家大嫂說，她家大姐兒和她親，就是因為在娘肚子裡撫摸的多，等懷了她家大哥兒的時候，已經接手中饋了，忙的腳不粘地的，沒怎麼摸過，所以大哥兒就不和她親了。我瞧著也是這樣，所以……」

    所以害怕腹中的胎兒生下來不和她親麼？

    林福音心中冷笑。

    那女兒本來就是母親的小棉襖，大部分都比男孩子文靜細心些，特別是家中的長女，更懂事體貼父母，但家裡的長子情況可能就相反，一來頭上有個姐姐，二來他是家裡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難免和周家大奶奶在一起的時間少一些，且養在外院見識也多些，不完全聽周家大奶奶的話那也是正常的。

    可周家大奶奶那樣暗示李家小姑，讓單純的李家小姑在胎兒還小的時候就喜歡摸肚子，這樣對胎兒的胎位確實是有影響的。

    李家小姑脈象倒是沒有問題，林福音笑著恭喜她，然後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再在她腹部輕輕摸了幾下。

    胎兒果然是肩膀位！

    林福音眸中冷光乍現，見李夫人的眼光看過來，林福音對她點了點頭。

    李夫人臉色一白，隨即垂下了眸子。

    李家小姑見林福音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她的臉色也開始緊張起來，回想起剛才自家嫂子說的這位林姑娘給那個汪家大奶奶接生的事，立刻問道：「林姑娘，我這一胎還好吧？」

    雖然周家請來的產婆都告訴她肚子孩子很好，但做母親的，特別是林福音這位懂生產的人主動摸了她的肚子，她也忍不住的就問了一下。

    林福音想都沒想，笑盈盈的道：「少夫人不用擔心，孩子很好。」

    發育的是很好，可能這李家小姑平時胃口不大，吃的也少，孩子倒是不大，所以就算是肩膀位，她試試用旋轉法，也許還能順過來。

    雖然在現代醫學上來說，胎兒到了三十八周的時候，幾乎不能再調整胎位了，但李家小姑的羊水很充足，再說還有半個月一切都有可能的。

    林福音並沒有失去希望。

    「少夫人，還有半個月就要生了，為了對孩子好，也為了好生，還是不要總在床上躺著，咱們也要時常去院子裡走動走動。」林福音診脈的時候，發現李家小姑的身子骨其實還算強健，出去走動完全不是問題。

    李家小姑聽了林福音的建議卻有些為難了。

    因為她在前面小產了兩次，所以這一胎格外小心，不管是周家請來的青蓮縣的名醫還是自家娘家父親都叮囑她多臥床休息……

    林福音看出來她的為難，柔聲勸道：「其實少夫人現在的身子骨很好，只要出去走動的時候小心點，不碰著磕著不會有問題的。」

    李家小姑猶豫起來。

    鄭媽媽就在一邊勸道：「少夫人，咱們府上已經三天沒有請大夫上門給少夫人診治過了，一來也許是認為少夫人這胎穩妥的很，沒必要再來看了，二來咱們自己心裡擔心，既然林姑娘是大夫，咱們聽大夫的總沒錯的。」

    李家小姑想了想，覺得也是。

    就是不知道府上怎麼三日沒請大夫來給她看了？那些產婆也不來了？

    但她是個心思簡單的，覺得府上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就丟開了不去想了。

    但也點頭道：「我也覺得我這身子沒問題，天天躺在床上骨頭都酥了，今兒就下地去走走吧。」

    其實是她信了林福音說的下地走走能對孩子好，生的時候更容易，她家是杏林世家，雖然沒有學醫，耳濡目染下，她自然也知道林福音說的是對的。

    只是以前被周家人拘著，也就沒想那麼多了。

    再說了幾句後，李家小姑看了一下屋裡的漏斗，奇怪的對鄭媽媽道：「都到了晌午飯的時間了，大奶奶怎麼還不派人來請小舅太太去用飯？」

    鄭媽媽不知如何回答。

    李夫人摸了她的肚子一下，就笑著嗔道：「你就管好你自己和我的小外甥就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李家小姑呵呵笑了起來，然後吩咐鄭媽媽，「我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送小舅太太和林姑娘去大奶奶那裡。」

    鄭媽媽忙不迭的答應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李夫人留了江媽媽在李家小姑身邊，林福音就和李夫人跟著鄭媽媽出了內室。

    「小舅太太，林姑娘，真是對不住了，怕是周家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根本沒打算招待小舅太太和林姑娘……」鄭媽媽愧疚道。

    林福音眉輕輕一皺，周家還幫子人膽子還真是大，真以為快要靠上了大樹，就能草菅人命了麼？

    哼！走著瞧吧……

    「哼，什麼招待不招待的，這樣看來怕是這周家連飯菜都不會給我們吃，這是想要餓死我們呢！」李夫人狠狠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

    「夫人別生氣了，我們要想辦法自救。」林福音語氣沉穩，一雙杏眸里精光明滅，「周家之所以敢這樣對我們，一來定是看準了夫人在李家老宅那邊說不上話，二來也是吃准了我們只是個無知婦孺。」

    李夫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心裡對周家已經非常的厭惡了，冷笑道：「還有怕是吃准了我不是個有心計的，隨著她們周家搓圓搓扁呢。」

    「夫人，以前你來周家的時候又是怎麼一番光景？」林福音問道。

    李夫人擰著眉想了想，嘲諷的道：「雖然周家老夫人從來沒出面迎接過，但周家那位當家的大太太每每都在後院的垂花門邊迎接的，然後帶著我去看老夫人，每次來也是好吃好喝好伺候的。」

    林福音聽她這樣說，便點了點頭，杏眸里精光微閃，「既這麼著，夫人你現在讓鄭媽媽帶著你去給周家老夫人請安，然後不軟不硬的指責她們周家一場。」

    李夫人早就想這麼幹了，聽了林福音的主意，立刻冷笑一聲：「我正有此意，即便知道這周家的齷齪打算，我也裝作不知，看這周家要如何厚臉皮的糊弄於我！」

    林福音聽了李夫人的話就放心了，李夫人既然這樣說，那就是還沒有被怒火壓住理智，這是要去和周家虛與委蛇去了。

    「那我不跟著夫人去了，我們分頭行動。」林福音道。

    「好，福音就拜託你了，你給好好想想辦法。」李夫人滿臉鄭重之色。

    林福音點點頭，「夫人放心，我這就去想辦法。」接著又問道：「不知夫人這次來周府準備的碎銀子和銅子兒可多？」

    林福音這話一出口，李夫人就明白了，「帶著多著呢，你只管去找江媽媽拿。」

    林福音點點頭，又叮囑道：「不管周家那邊怎麼說，夫人你只記住裝傻充愣耍無賴就行。」

    「這我在行，周家怕是也知道我出生低，我做出什麼她們也不會懷疑。」李夫人冷笑。

    兩人商量好了後，林福音就又迴轉到李家小姑內室去找江媽媽拿碎銀子和銅錢去了。

    她自己身上也帶了，但不多，且這是李家的事，也沒有用她銀子的道理。

    江媽媽被林福音尋個理由叫出來後，聽到林福音是來拿碎銀子和銅錢的，立刻將身上的荷包揭下來一個遞給林福音，正色道：「若是不夠，姑娘再來找老奴。」

    林福音掂量了一下，這荷包很大，又死沉死沉的，估計裡面的銀錢不少。

    「我出去轉轉，江媽媽好好照顧少夫人。」林福音說完就往外走。

    走到李家小姑的院子後，她就朝著兩邊張望。

    這個時候先前跟在鄭媽媽身邊的兩個小丫鬟打打鬧鬧的走了過來。

    林福音看到她們，嘴角一咧，笑嘻嘻的道：「兩位妹妹來的正好，府上可開飯了？」

    那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府上早就開飯了啊，她們兩人拿了那一兩銀子就跑了，不就是因為府上開飯了，她們要去吃飯了啊。

    「哎呦，姑娘是有什麼事兒嗎？」一個圓臉的小丫鬟眼珠子轉了轉，就問林福音。

    林福音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道：「我是李家的丫鬟，是伺候我們夫人的，我家夫人去看望老夫人去了，留我在這裡伺候你們四少夫人。可是我餓了，不知道兩位妹妹能不能給我從後門出去買些吃食去？」

    想了想又道：「哦，若是你們帶我自己出去買吃的也行啊。」

    那兩個周府的小丫鬟見林福音自己說她是李家的小丫鬟有些不信，看起來不像啊。

    但想一想，誰會自己不是人家的丫鬟偏要說是人家的丫鬟呢？

    這樣想著，又有些信了。

    那個圓臉的小丫鬟就有些同情她，都是當人丫鬟的，那位李夫人也不是個好東西，她自己去老夫人那裡自然是餓不著的。

    但留下這個比她們大不了幾歲的小丫頭在這裡挨餓，真是太過分了。

    「姐姐，沒想到你也是個丫鬟。」那圓臉小丫鬟就嘆氣，同情的看著林福音，「我們兩人也沒辦法給你弄來吃的，要不你自己從後門出去，到街上去買點吃的？」

    另外一個方臉小丫鬟就道：「但你必須快去快回，要是你家夫人回來看不到你，我們可不給你說好話。」

    林福音求之不得，心想幸好自己年紀不大，也幸好這兩個小丫鬟年紀不大，好糊弄。

    「好的，我買了吃幾塊糕點就回來，不耽誤事的。」林福音笑得開心，又伸手從荷包里摸出一小把約摸十幾個銅錢遞給那圓臉小丫鬟，「妹妹別嫌棄，這個給你們買花帶，千萬不要告訴我家夫人和你們少夫人我去出啦！」

    那兩個小丫鬟沒想到林福音會給她們錢，雖然看起來就十幾個大錢，但她們不嫌棄啊，兩人就眉開眼笑起來。

    本來沒想提醒林福音什麼，收了她的錢後，那圓臉丫鬟就特意叮囑她，「這位姐姐，你繞到左邊那座院子的後面抄一個小道去後門去，免得碰到了人。」

    這話說的有意思，難道走那個小道就能碰不到周家的丫鬟婆子了？

    林福音心想，若是那樣的話，就說明這周家根本不像看到的這樣花團錦簇，這是連傭人都用不起太多的感覺。

    那個方臉小丫鬟生怕落後，存心要討好出手大方的林福音，「姐姐你去後門的時候，給那個看門的婆子幾文錢，讓她給你留著門。」

    林福音笑著道謝，按照兩個小丫鬟的指點往周府的後門摸去。

    周家大奶奶院子裡的小花廳里，周大奶奶剛用完午飯，她因為主持中饋，忙的很，所以用飯甚至比府里的小丫鬟還晚。

    見她放下了碗筷，身邊伺候的白臉婆子擰了一塊熱帕子給她擦手，一邊道：「大少夫人，四少夫人的那位青陽鎮上的小嫂現在去了老夫人那裡，老奴聽到回報，說她和老夫人胡攪蠻纏了好一會，連你們周家怎麼連親戚的飯都捨不得做了，這樣誅心的話都說了出來。」

    周大奶奶眯著眼冷笑一聲，「隨她去吧，那也是個辣子爆炭脾氣的，出生又低微最是沒臉沒皮的，幸好她來找的不是我。」

    那白臉婆子點了點頭，有些擔憂的看著周家大奶奶道：「大少夫人，您說老夫人那樣做能行嗎？就算青陽鎮的那位爺和李家老爺子有齷齪多年了，咱們府上倒是不憷，可李家祖宅那幫子人可不是好惹的啊！」

    「這你就不懂了。」周家大奶奶懶洋洋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瞧著餐桌上的殘羹剩飯道：「撤下去吧，我得去歪一會兒。」

    白臉婆子朝著站在一邊伺候的兩個小丫鬟吩咐了一聲，扶著周家大奶奶躺到小花廳隔壁暖閣的軟塌上，將周大奶奶服侍躺下，又問道：「大少夫人，老奴就不懂了，李家有錢，有人脈，其實對四少爺也很好，也都支持他讀書，這些年李家老爺子暗中可沒少補貼四少爺呀，為何老夫人就對四少夫人那樣了？而咱們老太爺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