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不順

    其實皇甫瑾要去青蓮縣她並不意外，像他那樣的人物，不可能一直都窩在青陽鎮這個地方的。但她奇怪的是，為何今日她和他說明日一早她要和李夫人去青蓮縣的時候，他怎麼一點都沒表示出來他明日也要去呢？

    難道是有什麼機密行動皇甫瑾故意瞞著她？但那也不可能吧，因為老六今天就和她說了這件事呀。

    林福英真的想不通，但她的性格也算豁達，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

    馬車行得快，但行的平穩，兩刻鐘不到的時間就到了鎮上新宅子那裡，下了馬車後，林福音並沒有直接進宅子，而是和老六說了一聲後，直接去了菜場。

    菜場的晚市還沒有散場，現在還能買到菜。

    但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就算在菜場也很難看到青綠的蔬菜了，林福音過去後不過也是買了一點豆腐，豆乾，和殺好的活雞，豬肉等葷菜。

    她確實是打算好好的做一餐大餐感謝一下皇甫瑾，所有誠意很足。

    雖然，皇甫瑾那廝今日咬了他一口，但她並不是愛計較又愛多想的性格。

    所以皇甫瑾看到她買的那些菜回來也驚愕了一會兒。畢竟，他今天算是得罪過她，想著今晚她不讓他吃干餅子也就罷了，還這樣大方的買了這麼多菜回來。

    皇甫瑾眼神閃了閃，難道是因為明日就要去青蓮縣裡了，所以做一餐豐盛的晚飯給他吃麼？

    這個時候，皇甫瑾自動將端木成和老六給排除在外了……

    林福音將葷菜交給老劉，讓他去清洗，自己則開始清洗素菜，清洗好後系好圍裙開始切菜，皇甫瑾見她麻利的忙活起來，也走到鍋台邊撩著錦袍坐在灶門前放著的小板凳上，看著林福音問：「現在要燒火嗎？」

    林福音這才注意到他撩著袍角坐在燒火的小板凳上，見他問得認真，不由得滿頭黑線。

    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刀，雙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走到他身邊，一把拉起他，皺著柳眉看著他，「我的公子呀，你這也的貴人怎麼會燒火呢，可不是好玩兒的，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啊，一邊呆著去吧。」

    讓皇甫瑾這樣的人燒火？從他平時的言行舉止中，就能感覺到他平時沒有做過活，他能燒好火？

    可別把她新買的宅子給燒了……

    再說讓這麼一個穿著乾淨，風光霽月的美男子燒火做飯，說實話，她也於心不忍。

    好吧，用現代的話來說，他只負責美美的就行。

    「哈哈，姑娘你這就小看我家爺了，我家爺燒火很在行的，告訴你他烤的烤全羊可是一絕啊！」老六聽到林福音說他家主子爺不會燒火，立刻就笑出了聲，等想到主子爺烤的烤全羊，他的口水都要下來了。

    林福音聽到烤全羊，口水也多了一些，她其實也很喜歡吃羊肉的，特別是烤全羊，前世她難得去內蒙大草原旅遊的時候，吃過一次。

    吃了一次就終生難忘啊，沒想到皇甫瑾這廝竟然會烤全羊，而且聽老六吞咽口水的聲音，她絲毫不懷疑老六話里的真實性。

    畢竟老六就是個絕頂的吃貨，他的嘴巴其實最刁了，好吃的不好吃的他一嘗便知道。

    讓他如此推崇的烤全羊，希望日後皇甫瑾真的能大方的烤給她吃就好了。

    林福音腦子轉的飛快，都是那烤全羊去了，但老六見她半天不吭聲，還以為她不信他說的，又保證道：「姑娘你可別不信啊，等改日讓我們爺烤全羊給你吃了你就知道了，絕對讓你大飽口福！」

    「啊對了，我們爺烤全羊啊那是從燒火到烤，到放調味的，從不讓任何人插手，都是他一個人做，你說我們爺會不會燒火？」老六又補充道。

    「我信了，我信了。」林福音笑道。

    「多嘴。」皇甫瑾掃了一眼老六，又對林福音說道：「放心我不會做把握的事」。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林福音只好隨他，豆乾快要切好了，等會兒再切幾個秋辣椒就可以下鍋了。

    「那你生上火吧，我現在給鍋里下點油。」林福音還有點不放心，叮囑道：「公子，你真若不會可別勉強。」

    皇甫瑾給了林福音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伸手拿了幾根干木柴放進灶膛里，又將乾燥的白茅草團成一團，放在灶膛里的干木柴的下面，然後拿出打火石，打火點火一氣呵成。

    不一會兒廚房裡就散發出姜蒜爆香的香味兒。

    林福音這才放心讓皇甫瑾燒火。

    於是一個在灶膛上，一個在灶膛下。兩兩相配合，天衣無縫。

    有一種溫馨自然的氣氛在廚房裡面升騰……

    最後這一頓晚飯，林福音做了七個菜，一個湯。

    分別是辣椒炒豆乾，麻婆豆腐，紅燒肉，油燜豬蹄，大盤雞，口水雞，油炸花生米和，排骨蘿蔔湯。

    這一頓晚飯吃得十分盡興，林福音對皇甫瑾的看法又悄悄改變了一些。

    不管怎麼說，皇甫瑾這廝有時候高高在上的，有時候又無理取鬧發神經了，但他至少會烤全羊啊，還會做烤全羊給屬下的人吃，算是個不錯的貴公子了。

    嗯，在女人方面，他也不是隨便的，那天那個千嬌百媚的岳娘子他硬是沒看一眼。

    等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林福音僵住了，接著小臉一紅，她管他看不看女人做什麼？

    「你那大伯家的大堂兄你要防備著些。」

    林福音小臉正紅的時候，皇甫瑾的視線淡淡的掃了過來。等看到她小臉可疑的紅了後，他也奇怪了。

    這丫頭又沒喝酒，臉紅個什麼勁？

    難道是湯喝的太多熱的？

    林福音見皇甫瑾看了過來，立刻低下頭去，仔細回味了他的話，又抬起頭來，「咦，你說的是林大郎？他又怎麼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皇甫瑾在她面前說過兩次類似這樣的話了吧。

    「那就是個白眼狼，心狠手辣又膽子大，這樣的人要麼運氣不好被人打死，要麼運氣好成為一方梟雄，我見你對他觀感很不好，所以勸你防備著他。」皇甫瑾想起那個林大郎，鳳眸微微眯了起來。

    「噗……」見他說的那句運氣不好被人打死，林福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對他豈止觀感不好啊，簡直煩透了他。也是作孽，我大伯家一家人除了我三堂哥和出去做學徒的二堂哥外，每個都難纏。我是能離他們多遠就離多遠。」

    皇甫瑾點點頭，他的事情多，也不能時時刻刻派人監視著她身邊的人，這丫頭能遠著那些對極品的親戚也是好的。

    因為林福音明日要起早，晚上就早早的洗漱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雞叫三遍，林福音趕忙爬起來，收拾好換洗的衣衫，帶好兩張一百的銀票，荷包里裝了幾十兩碎銀子和一大把銅子兒就拎著醫藥箱到了大門外。

    這時候天還沒大亮，夜空里還閃著零星幾顆寒星。

    露水重，凝結成霜，十分的冷。

    北地的深秋早晚比南方的寒冬時節還要冷上幾分，林福音在地上跺腳，又對著手哈著氣。

    幸好沒等多長時間，李家的馬車緩緩行了過來。

    等車停了，李夫人拉開馬車帘子朝林福音招呼，「快上來，去縣裡大概要一晌午的時間咧，你好上來睡個回籠覺。」

    馬車停穩後，李夫人身邊另外一位江婆子下來扶著她上了馬車。

    李夫人穿著雨過天青色的貂毛披風，手裡都帶著暖捂子了，腿上搭著一條從北戎流傳過來的色澤艷麗的羊毛毯。

    見林福音上了馬車坐穩了，李夫人朝江媽媽吩咐道：「將我給林姑娘準備的羊毛毯子拿出來給林姑娘蓋上。」

    江媽媽笑著應是，將摺疊的方方正正，顏色繁麗的毛毯拿出來抖開，然後輕柔的搭在林福音的胸口以一下的位置。

    「這羊毛毯子呀就是暖和，就是這顏色太花不夠清雅。」李夫人笑道。

    「北戎人民風淳樸熱情，喜歡這樣花色鮮麗繁雜的花樣也情有可原。」林福音伸手摸了摸這羊毛毯子，不但做工極好，最主要的還是十分暖和。

    就是這顏色吧，確實是太花哨了些，她也和李夫人一樣，喜歡的是清雅簡單的花色。

    一想到這個，林福星突然雙眼一亮，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北戎的人喜歡那樣的，大魏人喜歡這樣的，這都是很正常的，但北戎人也可以製作出大魏人喜歡的產品來呀，就如這羊毛毯子，完全可以投其所好，製作出花樣顏色清雅精緻的羊毛毯賣給大魏人啊！

    特別是大魏的貴族婦人，她們一定會喜歡漂亮精緻又暖和的羊毛毯子！

    林福音想了想就問李夫人，「但是夫人，那北戎人就沒有也織出我們大魏人喜歡的羊毛毯子嗎？」

    李夫人就笑罵起來，「那幫北戎蠻人，性格又倔又好面子，不買他的羊毛毯子可以，但說他羊毛毯子不好，那能追著你罵幾條街，誰敢讓他們織我們大魏人喜歡的那種清雅精緻花色的羊毛毯子呀。」

    也就是說，北戎人就只會織他們自己喜歡的羊毛毯子去賣。

    若是她能說服皇甫瑾，讓他想辦法織出大魏貴族女人們喜歡的那種花色顏色的羊毛毯子，然後賣給大魏貴族女子，豈不是又能掙很多銀子了？

    不過，這是她的想法，至於皇甫瑾願不願掙這個錢，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她也沒沒門路掙這個錢的。

    林福音就將這個設想丟開不想了，笑著問李夫人，「夫人家裡都安排好了吧？」

    李夫人點點頭，雙手緊了緊手裡的暖捂子，斜靠在灰白色的大迎枕上，笑眯眯的道：「都安排好了，其實也沒什麼安排的，我家老爺有丫鬟婆子，還有李一照顧我也不擔心，三個孩子已經被接去了李家祖宅，至於生意上的事情，有能幹的管事的管著，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到時我家老爺，十分高興我能去看看我家小姑子，說是有娘家嫂子守著，我家小姑也不必害怕。」

    語氣頓了一頓，又道：「李家是大家族，我那些妯娌也很多，怕是來不了幾個去青蓮縣我小姑子家，就算去了，怕也守不了多長時間。因為近便，我可以去的時間長一點，倒是得讓我得了一個好。」

    林福音仔細想了想，覺得李夫人說的很對。

    不管這次李家小姑順產順利不順利，李夫人能陪著半個月，李家老爺子知道了自然，也會感念她的好，更加對她滿意，想必幾十年前的心結解了也未必。

    林福音和李夫人兩人說說了一會兒話都困了，就歪著睡去了。

    等林福音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

    李夫人可能年紀大了些，起的太早累了不容易恢復，還在睡。

    江媽媽也歪在一邊小聲的打著呼嚕。

    此事李家馬車已經行駛在青蓮縣縣城的郊外了。

    林福音扒開馬車車簾，這是一處碧青幽幽的麥田，林福音看著那小麥苗在陽光微風下恣意生長，將頭伸出去狠狠的呼吸了一下。

    空氣中都泛著小麥苗的清香味道。

    「姑娘，姑娘！」

    林福音聽得這個熟悉的聲音又嚇了一大跳，往馬車後面一看，後面跟著的是昨天下半響老六接她的時候駕的那輛馬車。

    難道皇甫瑾也在那輛馬車裡？

    那輛馬車看起來可真是普通到極點，連李夫人坐的這輛馬車的一半都比不上。

    不過，林福音也能想到，也許皇甫瑾就是為了躲過有心人的視線，坐這種不打眼的馬車出行吧。

    林福音就笑著和老六揮了揮手。

    老六見她看到他了，也憨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爺，姑娘看見我了，應該知道您也在這個馬車裡。」老六多此一舉的對正在歪著看書的皇甫瑾解釋道。

    皇甫瑾淡淡的嗯了一聲，對老六這種憨貨已經習慣了。

    「也不知道姑娘猜不猜得到爺墜在她們馬車後面是為了保護她……」

    「她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保護，坐在李家的馬車上，至少青蓮縣這一代的山匪們都不敢對李家的人下手。」皇甫瑾淡淡的說道。

    老六就瞪大了雙眼，搞不懂的看向自家爺，無語的想：既然爺你知道姑娘不需要我們保護，做什麼讓車夫慢慢的墜在她們的馬車後面？

    他們的馬看似普通，但卻是可以日夜奔襲八百里的北戎最珍貴的駿馬之一好嗎？

    經過青蓮縣的郊區後，駕駛了不到兩刻鐘就到了青蓮縣的縣成了。

    一進城門，林福音就感覺到不一樣了。

    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她再次將馬車車簾掀開了一角，看著這青蓮縣的百姓風貌。

    這一看，嚇了一跳。

    縣城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人，雖然說不上人山人海，但三兩成群，絡繹不絕。

    這可讓林福音驚住了，她從來沒想到不過是個大魏邊境的一個縣城，就算是得了互市的機遇，但這也太繁華了吧？

    「很熱鬧吧？」李夫人這個時候正好醒了，見林福音掀著馬車帘子往外看，笑著問她。

    林福音回頭，「夫人醒了，睡得可好？」

    「睡得太沉了，馬車一顛一顛的，睡得都不知道醒了。」李夫人伸手捏了一下臉，笑道。

    林福音笑了一下，馬車顛簸的不厲害，像是搖籃一下，睡不醒也正常。

    「青蓮縣其實被外縣的人成為大魏第一縣，不過就是不敢讓朝廷上知道罷了。」李夫人笑，指著外面一間接一間的鋪子道：「這些年來，因為互市的關係，但凡有些根基的都跑來縣城做生意，然後置辦宅子鋪子，將一家老小都接過來，所以這青蓮縣的人口是越來越多，每年這些商賈交的稅數目也極大！」

    林福音心道：既然是交的稅數目大，怎麼能瞞得住朝廷青蓮縣的繁榮？若真是瞞住了，那麼就是官員互相勾結，貪污了那些商賈交上去的稅收。

    而官員互相勾結，朝廷上都無人揭露的話，那就只能有兩個原因，要麼就是有人兜著，要麼就是大魏的吏治從里子裡都爛透了。

    但不管是哪一種，對於青蓮縣的老百姓都不是好事。

    林福音的唇不知不覺就抿緊了，雖然她知道那些都不管她這個小老百姓的事……

    「哎呦，穿過前面那條街就是周府了。」李夫人也掀開車簾看了一下路，突然指著一處岔道口對林福音道。

    林福音笑著點點頭。

    等到了周府大門口，李家的馬車夫下車對周府看門的小廝說明了來意。

    那小廝斜著眼看了一眼李家的馬車夫，又看了看李家的馬車，高高在上的說了一句：「既如此麼，等著，我去像官家通報！」

    那小廝的聲音很高，林福音和李夫人都聽的分明，不是說周府是真正的書香世家，府上出過很多舉人老爺，不少做了官的嗎？怎麼周府的小廝這樣沒規矩？

    林福音就看向了李夫人，心裡對李夫人說的李家小姑子在婆家如何受寵受敬重有些懷疑了。

    李夫人臉色也不好看了，風韻猶存的臉繃得很緊。

    江媽媽也嚇的大氣不敢出。

    但也只得等在馬車裡等著那小廝通報了再說。

    林福音有些擔心的看著李夫人，看周家對李夫人的態度，李夫人想安排她給李家小姑看診，怕是不會那麼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