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被咬

    林福音的大腦一瞬間停止了運轉，感覺這世界也停止了運轉，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雙眼大大的瞪著……

    「哇……痛！」只是這種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狀態來的快也去的快，唇被狠狠咬一口的刺痛，讓她痛呼一聲。

    他，皇甫瑾！

    竟然咬人！

    還是咬她的唇！果然是腦子有病！

    虧得她心裡還暗戳戳的想，他那是吻？是看上她這個豆芽菜了？

    現在，她摸著自己被咬的沁出血珠子的下嘴唇，冷笑的想：果然，像他那麼高高在上又風華勝月的男子看上她這樣的豆芽菜是不科學的！

    可被咬了，這也是很難忍的……

    林福音深深吸了口氣，心裡不停的對自己說：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是大夫，她才不和腦子有病的美人兒人般見識……

    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了，她還想著他分她的那五成雪融膏的利益，畢竟這才幾天，雪融膏流入青陽鎮後一下子就將采芝齋的面脂生意擠光了，想必在更愛用面脂的北戎，生意只會更好！

    林福音在腦子裡不停的給自己催眠：為了白光燦燦的銀子，就忍了他這一回，裝作沒事人一般就行了！

    皇甫瑾狠狠咬了林福音的嘴唇一口，看著她嘴唇沁出來的紅艷艷的血珠子沿著唇瓣緩緩往下滑，滑到了她撫唇的雪白的食指上，白與紅的對比十分的賞心悅目，而她臉上那傻裡傻氣的表情也讓他心裡的那股怒氣才去了。

    一點不為剛咬了人家而愧疚，更不見一絲心疼啥的，隱隱還帶著一絲激動和釋然。

    哼哼，他正等著亮出小爪子恢復她的本來正面目呢，怎麼見她眼裡憤怒的光芒慢慢熄滅了？

    現在一片平靜的模樣，讓他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林福音自然不知道，在北戎最古老的傳說中，有一種示愛的儀式，就是咬破對方的下嘴唇，允到對方的唇血，就代表以血為媒……

    氣氛正尷尬著，就聽到敲門的聲音，兩人都看向大門。

    「林姑娘，在嗎？我是李家醫館的，我們夫人請你今兒抽空去醫館一趟，夫人有事情和你說。」一個中年婦人沒等她開門就說開了。

    林福音鬆了口氣，原來李夫人派人來找她。

    她看了一眼皇甫瑾，皇甫瑾也在看她，根本沒想著先避開。

    林福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好無奈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來給媽媽開門。」又咬牙對雙手還搭在她肩上的男人沒好氣的道：「還不將手拿開！」

    皇甫瑾像是沒聽見似得。

    倒是那門外的婆子聽到林福音應了，就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林姑娘，老婆子還要去菜市買菜，就不進去了，林姑娘忙啊。」

    說完就離開了。

    林福音鬆了口氣。

    被李夫人派來傳信的婆子這一攪合，氣氛就沒先前那麼尷尬了。

    皇甫瑾從容淡定，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看他那氣定神閒的樣子，林福音氣的暗暗咬牙。

    「我竟不知道公子這樣的人物還喜歡咬人。」到底是意難平，見皇甫瑾雙手離開了她的肩頭，林福音不由得冷笑一聲，「咬人可不是好習慣！」

    皇甫瑾嗯了一聲，從容淡定的道：「被你氣的，只要以後你不氣我，自然就不會咬你了。」

    「那別的氣到你了，你都去咬人家嗎？」

    「別人氣到我了，早就成了一具死屍了。」

    「哦，那我還要感謝公子饒命之恩了。」

    「你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我不想讓人說弄死了你吞了你該得的那份。」

    兩人言語來往了幾個回合，倒是像兩個鬥嘴的小孩子，沒說一句有用的話，但也沒提剛才尷尬的事了，似乎兩人都刻意想將此事揭過。

    只是林福音回頭想想，和皇甫瑾言語交鋒中，似乎一點便宜也沒占到？

    「公子，等我閒了的時候，好好給你看看，你這確實是有問題的。」林福音見鬥嘴也沒斗過他，心裡升起一抹挫敗，於是報復一般指了指皇甫瑾的腦袋暗諷道。

    皇甫瑾鳳眸再次轉黑。

    「啊，公子，我正要告訴你。」林福音這會有了經驗，知道皇甫瑾那雙鳳眸轉黑就是要生氣了，她可不想再被咬一口，立刻說起了正事，「那個胭脂水粉是專門賣采芝齋胭脂水粉的秦娘子送給我的，我正想鼓搗鼓搗為何采芝齋的東西做的那麼好用，還想問你一下，可否讓上次那個岳娘子將采芝齋的秘方啥的謄抄一份給我，我好對比著鼓搗一下子。」

    這是間接的將那個胭脂水粉的來歷和她想要做的事情和他匯報了一遍。

    「秦娘子？」皇甫瑾看著她，那就是個女子了……

    他剛才竟然吃了一個女子的飛醋？

    皇甫瑾的臉色微沉和冷凝起來。

    見他臉色不好看，林福音以為他不願意分享他掌握的胭脂水粉的技術呢。畢竟那岳娘子是他屬下，那岳娘子掌握的一切都是他的嘛，他不願意分享給她也是正常的。

    「哦，若是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林福音也不強求，畢竟她要做的藥妝這個生意可沒想和任何人合夥，既然皇甫瑾不願意也好，省的以後他也想插一腳。

    「明日讓老六拿給你。」皇甫瑾溫聲道，竟是又答應了。

    林福音有些發蒙，只是一瞬，她立刻精明的道：「那我先說好，我就算看了采芝齋的秘方，也不會分任何好處給你的！」

    皇甫瑾看著她，財迷！

    「你都咬了我一口了。」她委屈的眨了眨眼，皇甫瑾繳械投降，「好，隨你。」

    這就好，林福音忘了唇上的疼痛，覺得這一咬也沒白挨，至少阻止了日後皇甫瑾在她藥妝生意上糾纏她的可能了。

    「我餓了，做飯去吧。」

    「嗯，等會，我還有事要說。」林福音道。

    「說吧。」

    「我想讓秦娘子日後幫我做事，現在她采芝齋做不下去了，我和她說做其他家的胭脂水粉，面脂讓她進雪融膏，她答應了。我……」林福音將和秦娘子談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那你同意將雪融膏降低一文錢賣給她？」

    「可以。」皇甫瑾無所謂。

    誇張的說，現在雪融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北戎南部地區流行開來，他現在已經命令端木正那邊在北戎各大省城建立大型作坊，將雪融膏迅速推廣到整個北戎。

    所以，那點小錢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何況是她親自來和他說的。

    「等端木正回來，我會吩咐他。」皇甫瑾聲音更加溫和，讓林福音搞不清這廝心裡到底想的啥。

    「我都答應你了，還不去做飯？」

    林福音只得認命的去廚房做起了小廚娘，做好了飯菜後，特意洗了把臉，拿出自製的消腫解毒膏對著房裡的銅鏡仔細抹著被咬破的下嘴唇。

    她自製的消腫解毒膏十分好用，抹上去按摩了幾分鐘就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是咬破的皮能看得出來剛才發生過什麼。

    林福音拿著小剪刀將唇瓣上被咬破的皮剪掉，再塗了一些秦娘子送的口脂，不用心看絕對看不出什麼。

    等老六和端木成回來吃飯的時候，兩人不敢多看自家公子一眼，只拿眼去看林福音，十分好奇自家主子爺將他們支走對林福音做了什麼……

    林福音看到他們兩人眼神里的八卦之色就知道這兩人在想什麼，心裡暗自惱火，自家主子做的好事，這些人還來看她的好戲，真想一碗米飯拍到他們兩人臉上去！

    挑眉看皇甫瑾卻一臉淡然若仙的模樣，林福音覺得這頓飯簡直是無法下咽，匆匆扒了幾口飯，挑了幾根干豆角吃了就放下了碗筷。

    也不和這些人說話，到自己房裡換了一身衣服就去了李家醫館。

    「爺，姑娘這是怎麼了，小臉繃得那樣緊。」老六實在是忍不住了，看著自家主子問，頓了頓又道：「看樣子好像是不高興啊。」

    端木成雖然覺得老六這憨貨是在找死，但同樣忍不住心裡燃燒的熊熊烈火，停了筷子抬眼去看自家主子。

    他是看著自己主子長大的，從來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就算他智計百出，也不能循著蛛絲馬跡猜測出主子爺和林姑娘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看主子爺這樣淡定，而林姑娘除了不大開心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表現，最多像是兩人吵了一場的感覺。

    可若是吵架，那也太平常了，沒啥好奇的。

    「你很閒？」皇甫瑾眼風淡淡的一掃老六，「那你從今往後就跟在林姑娘身邊吧。」

    「啊？」老六嚇了一跳，一下子就椅子上跳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幾步伏在皇甫瑾的腳下，「爺，老六再也不會多嘴多舌了，求爺開恩！」

    「你不願意保護林姑娘？」皇甫瑾臉色依然淡然，但語氣已經帶了風霜。

    端木成見自家主子爺語風中暗含雷霆，臉色一凜。他立刻起身，跪在皇甫瑾面前，「爺，老六這個貪吃的怎麼可能不願意保護林姑娘呢，只是他怕公子不要他了。」

    老六本就是這樣擔心的，見自家老大這麼講義氣的幫他說出來，感激涕零，又朝著皇甫瑾狠狠的點頭。

    皇甫瑾聲色溫和，淡淡道：「罷了，以後再說吧。都起來吧。」

    端木成和老六才敢爬起來，兩人飛快的對視一眼，都不明白主子爺這句以後再說是什麼意思。

    林福音到了李家醫館，就被小學徒告訴了李一，李一立刻放下手中稱藥材的夥計，抓了那個告訴他林福音來了的小學徒，讓他先稱著。

    他走出藥房，一把拉過林福音，將她帶到後堂，看了看左右無人，悄聲問道：「福音，那個清油你還要不要？上次那個秦娘子托人帶信給我還問呢。」

    「暫時不要了，你和秦娘子說一聲，等要的時候再找她。」林福音想了想便道。

    「好，那我回頭找人去傳信。」李一點點頭，又看著林福音問道：「聽說你這段時間忙的很，那清油你就沒用？」

    「用了，回頭弄出來好東西，再給你說。」林福音不想讓李一知道她用了清油調弄出了雪融膏的事，更不想暴露她和皇甫瑾合作的事，只有先敷衍過去。

    李一沒有任何懷疑，見她這樣說，就點點頭。

    接著又是一笑，勸道：「你現在都是大神醫了，哪裡還有時間弄那些東西，還是乾脆別弄了吧。」

    「現在是沒有時間了，以後再說，哈哈。」林福音打著哈哈，搖頭道：「你可別笑話我了，我哪裡是什麼神醫啊。」

    李一卻正色道：「怎麼就不是了，這段時間被你整治的各家女眷哪個不說你開的方子是藥到病除？都藥到病除了，還稱不得神醫了？」

    「還真稱不得了，以後李一大哥也千萬不要這樣說了。」林福音笑，見李一眼裡閃過不以為然的神色，正色道：「其實那些藥也不是真正的藥到病除，不過是有些功效，人言都是越傳越玄乎，咱們知道就好，可不能也不知天高地厚了。」

    「哎，還真讓我師娘說對了，你一定不會喜歡那個神醫的稱呼的。」聽了林福音的話後，李一隻道她是謙虛，無奈的搖搖頭，接著道：「哦，我師娘還在等你，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我認識路，李一大哥你去忙吧。」林福音笑道。

    李一依依不捨的去了前堂。

    林福音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神醫這個稱呼可不是光榮的匾額，怕是封喉的利劍啊。

    人言亂傳這樣堵不住人家的嘴，幸好她這邊只是大魏的邊疆，不是處在權利的中心，雖然是互市的地界，但只是經商的商賈多，還稍微好一些，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到了李夫人的院子，李夫人已經帶著丫鬟婆子在月亮門前接她了。

    林福音看到她親自接出來了，忙迎了上去。

    「李夫人，好些天沒見了，你這陣子還好？」林福音看了看她的臉色，親熱的問道。

    李夫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握著她的手將她往自己院子裡帶，笑盈盈的道：「托你的福，自從吃用了你的藥，不但身子好了，就是這精神頭啊也比以前足了。說句不害臊的話，就是我這人啊也覺得年輕了呢。」

    林福音也看出來李夫人最近是越來越有精神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的，看起來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

    一個婦科病的治癒就能改變一個女人的精神面貌，讓女人仿佛獲得了新生一般，這讓林福音很是唏噓，從而也堅定了一定要將招牌打出去，以後專門治療女科，其他的病症有緣碰到再看。

    以前她想要將招牌打出去，很大部分是因為私心，想要利用某些人脈為自己以後做打算，但現在經過給李夫人治病，汪夫人治病還有那位馮夫人家裡的事，她的心態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以前給人治病，那也叫仁心，但現在她覺得她的仁心已經有了質的變化。

    「福音，我找你來有兩件事要告訴你。」李夫人不知道林福音心裡的想法，見她唇角上揚，臉上現出淺淺的微笑，以為林福音是為她高興，心裡更開心了。

    林福音認真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說事情。

    「來，先喝茶，這是今年剛得的明前的龍井，你喝喝看好不好？」李夫人獻寶一般的對她說道。

    對於茶，林福音還是知道一點的，前世她的婦產科的老主任最愛的就是茶，時常拿著難得的好茶來辦公室獻寶，她也就知道了：明前的龍井是珍品，雨前的龍井是上品的說法。

    林福音忙給面子的仔細看了看白瓷茶盞裡面的茶，一葉一芽柔軟的伸展在水裡，又青又綠的十分漂亮她就點點頭。

    李夫人見她點頭，心裡就歡喜了，又見她端茶抿了一口，更加仔細的看著她的臉色。

    「入口豆香悠遠，味道清淡柔和淡雅，好茶！」林福音學著古代那些大家少爺一樣裝逼的道。

    「哎呀，福音果然是行家！」李夫人高興的撫掌，又笑眯眯的湊過頭來，指著她茶盞里的明前龍井頗有幾分激動的道：「福音，你知道嗎？這明前的龍井是我家老爺子賞賜的。」

    以前說是李家祖宅的老爺子，現在直接說是我家的老爺子，林福音明銳的感覺到了什麼。

    果然，李夫人又捂著嘴巴笑了一會，雙眼裡都是瑩瑩的笑意，又指了指自己，「老爺子是專門賞賜給我的，快馬加鞭送來的。」

    林福音明了了，就是說李夫人這個被厭惡了她半輩子的兒媳婦被李家老爺子這老公公承認了。

    「恭喜夫人！」林福音站起來雙手做了一個恭喜的姿勢，由衷的恭喜著李夫人。

    李夫人更加高興了，朝她擺擺手，「趕緊的坐下，你我不需這樣客氣！」語氣一頓，又笑眯眯的道：「說起老爺子賞賜我茶葉的事，又是托福音你的福！說起來，你真是我家的福星啊！」

    「夫人謬讚啦。」林福音笑著搖搖頭。

    「一點不沒有謬讚！」李夫人正色道，「你還記得那日你為我出主意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