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回來吃飯

    所以，人啊，平時說話行事，不要老是覺得自己天下第一，沒有任何弱點，說不定下一秒，老天爺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嗯，那馮老爺讓伺候的都出去吧。」

    「有什麼話不能當著人面說？」馮老爺更覺得林福音是個故弄玄虛的騙子了，哪怕不是騙子，她這樣不卑不亢的神情也讓他看了扎眼，他在外行走，誰不恭敬的喊上一些馮大老爺？

    偏偏這丫頭片子似乎沒將他放在眼裡！

    「你們都出去！」不等林福音說什麼，馮老夫人立刻當機立斷的讓伺候的都出去了，見到最後一個丫鬟也離開了，馮老夫人深吸一口氣，也不管自家兒子一臉錯愕的表情，盯著林福音顫聲問道：「林大夫，我兒子如何了？」

    「很難。」林福音只說了兩個字，卻讓馮老夫人差點暈了過去。

    猜測是一回事，真正被診治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母親，你們在說什麼？」馮老爺見自家老娘差點暈了過去，酒完全醒了，一臉不善的看著林福音，想要質問林福音，卻被馮老夫人阻止了。

    馮老夫人抓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哽咽道：「我苦命的兒呀，林大夫說的是孩子很難吶！」

    馮老爺只覺得腦子嗡嗡的響，天旋地轉的，老母親的臉也越來越大。

    「兒子啊，你可千萬挺住啊……」馮老夫人見馮老爺身子直往地上癱嚇得大喊了起來，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聽到了心裡著急又不敢進去。

    「無礙，馮老夫人不用擔心。」林福音捏著一根細長的銀針，在馮老爺的人中穴上刺了一下。

    馮老爺身子一抖，清醒過來，嘶啞的吼道：「我不信，我不信老天會這樣對我……」

    「你不信也沒用，實話告訴你，雖然今日我診斷出你府上的兩位姨奶奶身子都損壞了，但這也是這兩年才開始的，在兩年前，她們的身子可好的好。你府上三位女人，都沒有生養，難道這還不明顯？馮老爺，勸你不要自己騙自己了。」

    聽得此話，馮老爺和馮老夫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被說中了心事，也說中了事實，由不得他們不信。

    但馮老爺到底不甘心，猛地抓住林福音的手腕，低喝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能保證你整治的沒錯？」

    林福音在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後，立刻一翻，馮老爺子手上一空，看著空空與也的手掌嚇了一跳。

    剛才明明抓住了，她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是子嗣艱難了些，但也不是沒辦法。」林福音聲色淡淡，眼睛都沒眨一下。

    但這句話卻像是給馮老爺和馮老夫人打了一針強心劑，瞬間滿血復活了。

    馮老夫人這回也不霸道了，也不端著架子了，如這世上每一個愛孩子的母親一樣，幾乎要給林福音跪下了。

    「林姑娘，先前老婆子對你多有得罪，老婆子在這裡給你賠罪了，但求求你千萬要治好我兒子，他苦啊，都已經三十六了，還沒有一兒半女，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說的怎麼難聽，都說我們馮家黑心錢賺多了，是報應啊……」

    馮老夫人老淚縱橫，馮老爺也好不到哪裡去，也在無聲的哽咽。

    林福音心裡冷笑，她可一點不同情這對母子，就憑他們母子對馮夫人做的那些事，她就不同情了。

    但治還是要幫他們治的。

    林福音臉上還是淡淡的，道：「馮夫人求了我，我也答應了她，所以我會給馮老爺開藥方調理身體，但定要按照我的醫囑吃藥，否則我再也不管的！」

    「一定一定！但求林大夫能治好我！」馮老爺現在果然換了一副嘴臉，「林大夫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絕對不打一點折！」

    林福音淡淡的「嗯」了一聲，眼光在馮老夫人和馮老爺臉上一一掃過，「那我先和你們說好，首先府里的姨奶奶什麼的都好生打發走，馮老爺要潔身自好，在喝藥的時候不得與任何人有同房的行為。」

    馮老爺臉色一僵，馮老夫人臉色也不好看，不知道為何林大夫提出這一苛刻的條件。

    林福音不管他們，繼續說道：「就算吃了藥調理，也不一定就能讓馮老爺子嗣滿堂，只是繁衍子嗣多了一些機會罷了。所以，這個時候馮老爺的女人就在精不在多。」頓了頓，林福音似笑非笑的又掃了他們一眼，「以我的診斷，馮夫人身子骨很好的，只要心情放鬆，日子和美，由她的體質來看是容易懷孕的，就怕馮老爺貪圖美色……」

    「不貪圖，絕對不貪圖，日後我一定和我娘子好好過日子，馮家後院不會再有亂七八糟的女人了！」馮老爺這回也顧不得自家老娘對他婆娘居多挑刺了，立刻保證道。

    他是商人，精明的商人，當然聽出了林福音話里的暗示。

    這是讓他種子只給一人還有機會，若是不知節制廣撒網反而沒有一點機會。

    就看安氏和柳氏進來前兩年就知道了。

    馮老夫人聽林福音這樣說，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但抱孫子最重要，再說了自家兒子是庶子，這苦她也吃過了，要是孫子能從那婆娘肚子裡出來，那就是馮家這脈的嫡長孫了，這就很好。

    其他的，她都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還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子孫安樂也就是了……

    「我們定會按照林大夫說的辦。」見林福音看向她，馮老夫人也點頭答應。

    林福音想想那安氏和柳氏，雖然兩人不算什麼好人，但現在也有了報應，能幫一把的，她還是幫一把好了。

    「老夫人能這樣想，老天爺會再還給馮家真正的福氣的。」林福音說了一句好聽的話，馮老夫人和馮老爺連連點頭並感謝她吉言。

    「那安姨奶奶和柳姨奶奶也是可憐人，離了馮家怕日後的日子不好過……」

    「林大夫真是醫者父母心吶！您放心，安氏和柳氏畢竟跟了我一場，我定會好好安置她們的！」馮老爺立刻打斷了林福音的話，連連保證。

    林福音點了點頭，「既然這麼著，也算上皆大歡喜了。那我給府上的各位開方子吧。但我先說好，我只負責開方子，藥材你們要到李家醫館去抓。若是方子裡的藥他們醫館沒有，我再想辦法。」

    「好，好，我去拿紙筆來……」馮老爺殷勤的說道，點頭哈腰的，將自己的身段擺的很低。

    「不用了，我自帶了。」林福音制止了他，拿出紙筆凝神寫藥方。

    等林福音寫好了後，馮老夫人一臉欲言又止的走到她身邊，不好意思的問她，「林大夫，可有老婆子的？」

    林福音看了她一眼，她還真沒寫她的。

    見林福音的表情，馮老夫人就知道林福音沒寫，便低聲道：「林大夫也給老婆子開藥方吧，老婆子定會好好謝林大夫！」

    林福音見她這樣低聲下氣，心裡滿意。

    那就寫咯。

    她還和病人置氣嗎？

    反正，若是這老夫人還是死性不改，日後自有老天收拾她！

    苗媽媽在門外面伸長耳朵仔細聽，聽到了半天后，那老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深，等聽到要開醫方，老爺還沒有發脾氣後，她悄悄退後，去了馮夫人的內室報喜去了。

    馮夫人聽了苗媽媽的稟報，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雙手緊緊的抓住苗媽媽的手，激動的問道：「媽媽，你沒聽從罷？老爺真的讓林姑娘診治了，還讓她開了藥方？」

    「千真萬確啊夫人！」

    馮夫人淚流滿面，無聲的哭泣著，珠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憔悴的臉龐上滾滾而落，慌得苗媽媽立刻從腰上抽出帕子給她擦，「哎呦，我的夫人吶，您可別哭啊，這不是大好事嗎？您啊，您的好日子要來了！若是老爺真的被林姑娘治好了……」

    苗媽媽說到這個，馮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臉猛地一白，聲若蚊蠅，「若是治好了……那也沒有我的好日子過。」

    「夫人，您可千萬不要那樣想！」苗媽媽臉色更加激動，湊到馮夫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馮夫人大喜，臉上的愁容和悽苦一下子全掃光，「媽媽，你說的是真的？林姑娘真的那樣說……讓老爺以後只能和我一個人……」

    後面的話馮夫人不好意思說出來，但見苗媽媽狠狠的點頭，她立刻雙手合十，滿臉感激的道：「林姑娘真是活菩薩啊，這真是救了我於水火之中了！」

    「所以啊，夫人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了，日後也不要和老夫人擰巴了，但對老爺也不要像以前那麼處處順著他了，依老奴說啊，這男人吶，有時候就是賤呀，你對他越好，他越不將你當人看！」苗媽媽小聲說道，冷笑一聲後，又道：「夫人，您知道罷，林姑娘都替你打發了那兩個小妖精了，您可千萬要自己立起來，那些做人小妾的才要處處順著男人哩，您可是正房原配，該有的傲氣可少不得！」

    可以說，若是林福音聽到這苗媽媽這麼一番話，一定會為她鼓掌叫好了。

    但馮夫人卻驚呼起來，「如何就那樣了？那兩位……老爺可愛的緊啊，這就同意了？」

    「怎麼不同意了？那兩個小妖精自己作死，暗地裡吃了很多虎狼之藥，將自己個身子給糟蹋壞了，被林姑娘診治出來了，老夫人和老爺都知道了，自然留不得那樣的蠢貨了！」苗媽媽冷笑。

    馮夫人聽了這話張了張嘴，以前她也打過那個念頭，幸好……

    「媽媽，你可是救了我了……」馮夫人只說了這半句，半響無語。

    苗媽媽卻是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夫人以前也想吃那些遊方郎中的獨家秘藥試試，被她攔住了，所以在馮家後院三位女人中，反而是年紀最大的馮夫人身子骨最有希望孕育新生命……

    「夫人，不管老爺的病是否治好，林姑娘都幫了咱大忙了。」苗媽媽說道。

    馮夫人點頭，接過話來，「是啊，所以我要好好報答林姑娘……」

    主僕兩人話越說越低，就見春榮姑娘陪著林福音進來了。

    馮夫人這會見到她，不亞於見到父母親人，一連聲的吩咐讓座端茶。

    林福音看了一眼她身邊的苗媽媽，知道剛才在暖閣發生的事她已經告訴了馮夫人，也就沒必要多說什麼了，只叮囑她按方吃藥就要告辭，馮夫人要挽留，馮老爺這個時候也進來了，林福音忙告辭出去。

    馮夫人忙讓苗媽媽拿了五十兩銀子的診金恭敬的遞給林福音，林福音笑眯眯的接了，這是她應該得的。

    送她出來了，等到了馮府的大門附近，春榮姑娘追了出來。

    原來是馮老爺問了馮夫人給了多少診金，馮夫人如實說了，馮老爺說給少了，就又讓春榮加了二百八十八兩銀子送了出來。

    又得了這麼一大筆豐厚的診金，林福音當然是意外了。心裡也在好笑這馮老爺果然是生意人，就算拿的銀子都是八八這種吉利數字。

    「林姑娘，老爺讓我轉告姑娘，還請姑娘幫忙瞞著今日的事……」春榮越說越小聲。

    林福音笑著點頭，苗媽媽卻冷笑一聲。

    原來是拿了銀子來封口來了。

    就算不拿這銀子來封口，林福音作為一個大夫也不會將病者的私事嚷嚷出去，這是基本的職業素質，但既然馮老爺願意拿銀子出來，那她樂的拿錢。

    不拿白不拿。

    「林姑娘，您也給我們老夫人開了醫方看了病，按理說她也該有些表示，但老夫人那人疑心重，怕是沒等到吃藥後的效果是不會有所表示的，林姑娘還請擔待。」苗媽媽看了看左右，見無人注意這邊，壓低聲音說道。

    林福音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因為就光馮夫人給的診金已經盡夠了，府里算是五人看診，一人十兩銀子的診金已經是大手筆了。

    何況馮老爺後面又因為心虛給了二百八十八兩銀子的巨款封口。

    不過，林福音看了看這位苗媽媽，這可真是位忠心為主的忠僕啊，因為主子被婆婆苛待，所以她十分厭惡馮家老夫人吧……

    該做的她都做了，就等馮家人按方吃藥等成果吧。

    橫豎對於馮家眾人的病症，她對自己的藥方還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林福音心情愉快的揣著三百多兩銀子的巨款回到了自己的新宅子，打開大門，卻見到皇甫瑾穿了一身淺藍色常服，正在院子裡散步，他時而皺眉，時而眯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子今兒回來這麼早？」林福音笑著和她打招呼。

    皇甫瑾停下腳步看著她，看到她眉眼彎彎小模樣，不禁開口問她：「去哪裡了，今兒這麼高興？」

    他辦好了事情就立刻回來這個宅子裡，沒想到她卻不在，皇甫瑾心裡有些煩悶，就到院子裡走動，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她回來……

    林福音確實高興啊，一天就賺了三百多兩呢！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事情也是異數，不可能經常遇得到的。

    就算像馮家這樣家財萬貫的人家，給的診金比一般平常家庭要豐厚十幾倍甚至幾十倍，也不會超過十兩銀子才是常態。

    再來就是藥錢，但林福音將藥錢都給李家醫館掙了，所以藥錢這個就不想了。

    「我今兒去絲綢商馮老爺家去給他夫人看診去了，得了很大一筆診金，足有三百多兩銀子呢，可不就是高興嗎？」她臉上的喜氣感染了皇甫瑾，他眼裡浮出一抹笑意，看著她道：「那真是大手筆，看來你不止給馮夫人看診了吧？」

    這都被他猜到了，林福音驚訝的看著他，笑道：「你猜的真准。」

    皇甫瑾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他聲音低沉悅耳，很是好聽。

    林福音更加驚訝了，瞪大一雙黑幽幽的杏眸問：「你笑什麼？」

    這可難得了，她從來沒見過皇甫瑾在她面前笑成這樣，這樣隨意又放鬆，嗯，還好看的緊。

    林福音沒有意識到，在這個男人幾次貌似無意中硬扒上來粘著她後，她對他的戒備和疏離也在慢慢的土崩瓦解了。

    她在他面前也越來越輕鬆了。

    「嗯，我在想你給馮夫人看病只是個遮掩，實際上是給那個馮老爺看的，是也不是？」皇甫瑾突然將真相說出來。

    林福音便抿唇不語了。

    皇甫瑾見她不語，臉上的笑容更深，「又被我猜對了。」

    林福音還是不接話。

    「好了，那馮老爺家的事不是秘密，也就他自己當做秘密一樣瞞著守著罷了，和他做生意的那些北戎客商們誰不知道？」皇甫瑾知道林福音這是不願意和他說患者的隱私，也不強求她。

    林福音心道：果然如此，也就那馮老爺自己當鴕鳥的，這事兒就這樣揭了過去。

    皇甫瑾舉起雙手，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黑沉沉的鳳眸在林福音身上一掃，道：「外面的東西都不好吃，都到晌午飯的飯點了，我特意回來吃飯的。」

    這是催她做飯了。

    林福音：「……」

    還外面的飯不好吃，嘴巴還真的吃刁了是吧？

    林福音無語的想。

    憑良心說，她的廚藝真的比不上那些酒樓的廚師，不過是仗了一個新鮮罷了。

    但看他這樣，林福音忍不住問道：「那，日後公子你離開了青陽鎮該怎麼辦？不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