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愚孝

    林老爺子語氣更加沉了，「你奶和你大伯娘有的事拎不清，但我聽說你娘是個知書識禮的，也教了你不少。你該是明事理的，知道她們這樣鬧著是心裡不舒服。」

    林福音聽了這話真想仰天大笑。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林老爺子他還想洗白吳氏和趙氏？還順帶指責她吃的比爺爺奶奶等長輩好，連送人的都是粗面？

    「爺爺，我家只有粗面了，我爹還沒回來，我還在愁著家裡的粗面吃完了，要吃啥呢。」林福音低著頭擔憂的說道。

    林老爺子一噎，她這是在說她一個孤女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裡長輩都不管她的意思？

    即便如此，她還心地善良的給老二一家送面？

    林老爺子被林福音話中暗藏的機鋒頂的老臉皺成一團。

    本想一走了之，眼尾的餘光掃到林老大河一臉的苦瓜相，心裡就一軟。

    這個老二自小就是三兄弟中最聽他話的，就是沒給他生個男孫，這才讓他對這個二兒子越來越看不上。

    對兒子都看不上，那對風氏這個二兒媳婦自然更加看不上了。

    但現在，為了面子上好看，他摸了衣袋，摸出了一把銅子，皺著眉數出了十個枚，遞給林大河：「這幾個錢拿著，買點鹽巴什麼的。這幾天你也出去找點活計做。分給你的田地里的出息都是你的。等著夏收了，你們就有新糧了。」

    林大河立刻感激的接了，連連點頭感謝。

    林老爺子很少對他這樣慈愛，他差點涕淚橫流了，還是風氏暗暗拽了他一把才沒有失態。

    林福音看著暗道；這個林老爺子其實挺會做人的，難怪這個林老二這十幾年被壓著供養林老大一家都沒有怨言。

    甚至，最後還因為每個月要交的養老錢多了，不想分家，甘心被壓榨了。

    但是，他也不想想，十個銅子能養活一家人到收新糧的時候嗎？

    林老爺子背著手走了。

    風氏就罵了一句林大河：「瞧你這點出息，十個大錢能夠幹什麼哩？」

    林大河就悶聲道：「這不是我們還沒給爹養老錢，爹反而先來貼補我們嗎？」

    林福音聽著，心裡覺得這個林大河是愚孝的沒救了。

    若不是他那兩個女兒有成算，一家人這輩子真的就被大房和林老爺子老夫妻吸乾了血了。

    「福音，對了，我這裡收了很多圓白菜的種子，你要不要？」風氏不想理她老實透了的男人了，看到鍋邊上的一布袋子種子，便問起林福音來。

    圓白菜？

    難道是包心菜？

    還是甘藍？

    「要。」先要了再說。

    風氏就將圓白菜的種子抓了一大把出來，剩下的全給了林福音，「我家現在也沒有地種，這些你都拿回去。」

    林福音看了這圓白菜種子足有一兩斤，便從荷包里摸出一分碎銀子來遞給風氏：「二伯母，算我買的吧，這種子挺多了。」

    「這可使不得！」風氏立刻推辭，她沒想過要林福音給錢，所以臉就漲紅了，覺得很不好意思。

    要是只有一小把也就算了，但這足有兩斤的種子，她是一定要付錢的。

    她在看到種子的時候，就靈機一動，不管是包心菜還是甘藍，這個菜都是很好儲藏的，她正好多種點，挖了大大的地窖，可以儲藏著寒冬時節再賣。

    「二伯娘，這錢你一定要拿著。這個種子我還真有用。若是我去鎮上買，我不也是要花錢的嗎？」林福音勸著。

    風氏想想自家以後的艱難，也就收了，但告訴林福音道：「福音，要是二伯娘不忙了，就去你家幫你帶你弟弟妹妹，你阿芬阿芳姐就是我自己帶的。帶孩子我有數的……」

    林福音點點頭，謝過了她的好意，就告辭了。

    家裡的孩子交給李奶奶帶，她更放心。

    林福音回去後，仔細想了一下，她家其實也有田有地的。不過不多。

    田也就三畝多，地倒是有五六畝左右的樣子。

    但顯然她老爹更喜歡打獵，忽視生產，家裡的田地都是請人來種的。

    不是屬於人家自己的，種的時候就沒那麼上心了，不過也就比荒廢好了一些。

    至於她娘親楚氏，記憶里娘親根本不出門，最多是在後院伺弄一菜園子菜。

    林福音仔細的回憶，知道那三畝田他爹買的時候還真被人忽悠了，那田根本不是什麼肥田好田。

    離河流那麼遠，十分容易乾旱。種水稻時常缺水，自然長不好水稻。

    那地呢，更加一言難盡。

    儘是靠山坡的地，地溝地頭邊長得小樹比莊稼還茂盛。

    那地肥都被那些小樹吸收了，哪裡能中得出莊稼？

    再加上請人種的，之後也不知道請人打理，那不成荒地才怪呢。

    林福音看著手中的圓白菜種子，心裡打算好了。

    回家後，她將心裡的計劃寫在了娘親留下的記事情的小冊子上。

    李奶奶就進來了。

    「福音，我差點忘了，這個銀戒指是你娘留給你的吧？」

    林福音湊過去一看，腦子裡依稀記得，這個戒面上刻著一個「福」字的銀戒指，不是她從這個身體上醒來握著的那隻嗎？

    「這個是我在幫你娘收斂的時候，在她床上發現的，怕被你奶奶和大伯娘看到拿去了，就收了起來。這幾天忙的才想起來。」李奶奶解釋道。

    「是的，是我娘臨終給我做念想的。」林福音伸手接了過來。

    李奶奶就道：「那你好好收著，別到處亂放。我去抱孩子去吃奶去了。」

    林福音點點頭，李奶奶走後，她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遍這個銀戒指，怎麼看怎麼普通。

    但楚氏當時頭上插著小金簪，耳朵上也是少見的水頭好的玉璫，左手腕上也有一隻重量實在的金手鐲，為何偏偏給了她一隻這樣普通的銀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