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找奶娘

    林福音抬頭一看，一個精神矍鑠，穿著洗得發白的褐色布衫，滿頭銀絲的老婦人背著手走進了林家的堂屋。

    「李奶奶來了。」里正立刻上前幾步，伸手扶住老婦人。

    這位老婦人受十村八鄉的人敬重，里正在她面前也沒有托大。

    「是，李奶奶，是我說的。」林福音立刻給她福了一禮，請求道：「請李奶奶成全！」

    「那好。」李奶奶抬起一雙精光老眼看著她，「那你將八十兩銀子拿出來吧，銀子到我手，我立刻讓人去我家將棺材抬來給你母親用。」

    「你敢……」吳氏和趙氏不敢對李奶奶怎麼樣，只有去阻止林福音。

    李奶奶眼風一掃，中氣十足的道：「孩子要給母親盡孝，你們兩個蠢婦攔著是什麼意思？是想教壞我們葫蘆村的孩子們，以後都不要孝順爹娘長輩了嗎？」

    這話可就重了。

    吳氏和趙氏臉色一白，這個罪名她們可不敢背！

    「李奶奶，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趙氏陪著笑臉，想要往李奶奶身邊湊，被李奶奶一把推開，「你作為楚氏的大嫂，還不去幫她收拾一下？死者為大的道理，你不懂？」

    李奶奶一開口，就是各種大道理，趙氏自然說不過她，也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的走了。

    吳氏一個人獨木難支，一邊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的道：「死婆娘，死了就死了，還讓老婆子我去伺候你穿戴？」

    「好孩子，去吧。你娘等不得了。」李奶奶見趙氏婆媳都離開了，轉眼憐惜的對林福音說了一句。

    林福音回憶了一下，就去她娘親的房裡，從一個抽屜了拿出了一個布包出來。

    「李奶奶，這是八十兩，您點點。」接著又拿出三十兩遞給里正，「棺材有了，剩下的就請里正叔請人幫我將母親挖墳下葬下去。」

    里正看了手裡白花花的銀子就知道，這是從錢莊兌回來的白銀，想必是楚氏留著給這孩子以後出嫁的壓箱銀子吧……

    他心裡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是個有眼色的孩子，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但估計，這也是林家所有的積蓄了，這孩子既然能全部拿出來，一來說明她在這個家能當家做主，二來，為了死去的母親，她是一點也不吝嗇。

    這是個好孩子啊！

    李奶奶拿了銀子點也沒點的就放到了懷裡。

    吳氏和趙氏並沒走遠，就在大門邊徘徊著，見到林福音將銀子拿出來給李奶奶和里正，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撲過去將兩人的銀子都給搶過來。

    但是她們還不敢做這樣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好孩子，你家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去看看你娘，你去看著你家兩個小的吧。」李奶奶滿意的看了一眼林福音，抬腳就走。

    林福音點點頭，她知道李奶奶這是暗示她，母親的事有她在後面鎮著，讓她不要放心的意思。

    「李奶奶，這不合適吧？」吳氏邁著小腳從後面追了過來，不甘心的喊道。

    趙氏一急，也跟著吳氏追了過來。

    「你是耳朵聾嗎？」李奶奶冷哼一聲，「福音說了，只要我賣棺材給她娘用，她就會接我養老送終，怎麼就不合適了？」

    吳氏氣的倒仰。

    「再者，你這個做親奶奶不來幫著處理兒媳婦的後事，你還好意思攔著幫忙？」李奶奶一出口就是狠狠打臉。

    「嗷……」吳氏氣的直接翻白眼裝暈了，李奶奶冷冷一笑，看著後面追來的趙氏：「趙氏，你還不趕緊將你婆婆接住？背回家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趙氏只得接住了吳氏，沒讓她倒在地上……

    林福音看著這樣的李奶奶，眸光閃了閃，這個老婦人身上發出的氣場可不是一般山村老婦能有的啊……

    但現在，她也顧不得許多，從懷裡拿出一個香囊，捏著就去了自己那屋。

    大丫二嬸朱氏見她來了，滿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笑笑說：「你家弟弟妹妹很能吃，都吃的好好的睡了。但現在孩子還小，吃不了多少奶，一天天大了，可就吃得多了，你可怎麼辦？」

    「辛苦您了二嬸子。」林福音真心感激她，她將手心裡的荷包遞給大丫二嬸，輕聲道：「二嬸子，日後我弟弟妹妹要拜託你餵奶了，這是我給您的報酬。」

    大丫二嬸皺了皺眉，接著搖搖頭，「福音，我就餵了這一頓奶，比起你家對我家的好，這不算什麼。你不用給我報酬。至於這兩孩子，加上我家的，我是餵不了三個孩子啊……」

    朱氏說的是事實，就算她奶水再多，也不可能將三個孩子餵飽。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想請您幫我找一個信得過的收拾的乾淨清爽的產婦，幫著一起餵。」林福音輕聲道。

    朱氏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丫頭在出了這樣大的事後，還能將一雙奶娃子的事情放在心裡，想出這樣好的辦法來。

    「您幫我和你信得過的產婦說，若是願意幫我餵弟弟妹妹，我每個月付給二兩銀子的報酬。您也一樣，每月二兩銀子。」

    林福音算了一下，楚氏收著的銀子有一百五六十兩，她身上的銀子也有十幾兩，這些花費目前是負擔得起的。

    至於日後要養活兩孩子的事，她總能找到掙銀子的法子的。

    「二兩……銀？」朱氏目瞪口呆。

    她家男人除了農忙的幾個月，一年到頭在外面做工，到年底回來也帶不回來五兩銀，她若是願意給這兩個小嬰兒餵奶，她每月就能賺二兩？

    那一年就是二十幾兩啊！

    她想都不敢想。

    「福音你說的是真的？」銀子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朱氏也顧不得對林福音是個「災星」的擔心了。

    林福音就怕她不敢應承，見她問，立刻點頭道：「絕對是真的，這荷包里就是二兩銀子，是我先付給你的。」

    朱氏眼珠轉了轉，用手去捏了捏，硬邦邦的是兩個一兩小元寶的模樣。

    「好，福音，只要你沒事，我就幫你奶一個娃。」她飛快的說著，然後看了一眼房門外面，見沒人注意這邊，又輕聲道：「我娘家大嫂正好滿月，說是奶水很好，你若是願意，我和她說說，讓她來幫你奶一個。你放心，她絕對是個乾淨清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