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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姬珧沒回應,只是眼中隱有猶豫之色,僵持時,薛辭年忽然從後面站起來,輕聲道:「我應戰就是了。」

    他說完,抬腳走上前,沒有一絲一毫地退縮膽怯之意,然後想也不想,隨意指了一個人,那人跟剛才的人不同,手裡有彎刀,他出列時,薛辭年忽然對旁邊的穆荻俟道:「可否讓我也拿一樣武器?」

    「這是自然,怎能讓你空手上去?」

    姬珧看了看賀朝,賀朝將手中的劍扔給了下面的薛辭年,後者拔出寶劍,單看他拔劍的動作也能看出來他不怎麼懂武。

    大殿之上異常安靜,眾人都等著看這場碾壓的比試,彎刀勇士一臉橫肉,不像剛才那人一樣還磨蹭了會,直接揮刀而上。

    戰鬥一觸即發,薛辭年卻也沒像眾人想像那般抱頭鼠竄或者瞬間被擊敗,他先是揚起手中長劍擋下一擊,虎口被震裂,周遭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彎刀勇士動作單一,只是揮動手中的彎刀劈砍,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而薛辭年則一步步格擋,一步步後退,被牽製得很明顯,卻又沒有認輸。

    就在大家以為或許此局還有轉機的時候,彎刀勇士像是瞬間沒了耐心,他大吼一聲,蓄足了力道,狠狠揮刀劈下,薛辭年揚起手中劍,「鏘」地一聲響,他竟然沒握住劍柄,劍身直接飛了出去!

    劍尖所指的方向,赫然是階上的姬珧!

    心提到了嗓眼,千鈞一髮之際,不知從哪閃過一道黑影,從空中掠下,用劍撥開劍,失控的長劍在空中轉了一圈,散掉了力,被一下甩在旁邊的紅柱上,釘進去三分,發出「錚」的一聲巨響。

    世界安靜了,每個人都心有餘悸。

    姬恕從龍椅上豁然起身,先看了一眼姬珧,然後怒目看向底下比試的二人:「來人!將他們拖出去!」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還有人沒從方才的意外中回過神來,姬珧卻是怔怔地看著階下之人。

    那人身穿玄色布衫,頭戴帷帽,只露出半個下巴,如刀削斧鑿般,清冷出塵,可一招一式一舉一動儘是凌厲殺意。

    一看便是刀尖舔血之人。

    薛辭年跪地,穆荻俟告罪,姬恕要金寧衛將他們拿下去問斬,其餘人在擔憂長公主的安危,就在大殿陷入混亂之時,姬珧忽然從座位上站起,旁若無人地向前走了幾步。

    到了階前停下,她似水秋瞳映著彤彤燭火,望向那人。

    「你是……誰?」

    第111章 疤。

    姬珧聲音出來的那一刻, 整個大殿忽然安靜下來,瞬間變得落針可聞,因此她那句話就顯得尤為刺耳, 更似熱浪一樣掠過耳畔, 生生帶起一陣陣擾亂心緒的戰慄。

    也不知是誰悄悄捏緊了指尖。

    高高在上的公主從來都是冰冷無情的,她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眼前隔著山海,眸底卻眷戀溫柔, 尾音里含著十足的引誘, 甚至還有幾許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那樣明艷濃烈的思念, 那樣明目張胆的偏愛。

    這絕不是此時此刻,接見外國使團的場合上, 該出現的表情。

    那些跟在姬珧身邊朝夕相處的人也有些疑惑了,就算眼前這個人救了公主,立了大功, 公主也不應該如此失態吧。

    所有人無一例外地都將視線挪到大殿中央站立的那個人身上,等著他揭開帷帽, 等著他自報姓名, 等著一窺究竟。

    然而那人只是握劍看了姬珧片刻, 然後利落歸鞘, 隔著靛色輕紗, 隱隱約約看見他古井不波的雙眸, 從喉嚨中探出的聲音極盡冷漠無情, 似冰山雪巔的寒風一般,不摻一絲溫度。

    「在下斬鋒,玉鏡公主隨身護衛。」

    他聲音一出, 姬珧瞳孔微縮,眉心肉眼可見地跳了一下,除去月柔和烈火羅國使團中人不明所以,剩下非常少的人,面色都暗自變了變,不敢置信地看著大殿之上的那個人。

    這聲音……

    太熟悉了……

    儘管他變化巨大,氣質也與從前完全不同,可一個人的聲線是沒那麼容易改變的。

    這個人就是宣承弈。

    在肯定的答案從心底里蹦出的同時,姬珧唇角微不可見地向上一揚,眼尾不期然地露出笑意。

    她剛要抬腳行下台階,背後傳來姬恕的聲音。

    「皇姐!」

    姬珧回頭,姬恕看了看跪地的薛辭年,和一旁滿臉兇相的烈火羅國勇士,問道:「這幾個人,該怎麼處置?」

    姬珧心情晴朗,瞥了一眼薛辭年,目光落到他鮮血淋漓的雙手虎口上,面帶笑意道:「比武時手下無有輕重,發生意外再正常不過,所幸無人受傷,這一局,就算我們雙方打平,如何?」

    後半句話是對穆荻俟說的,明顯有大事化小之意,算是給烈火羅國一個台階下。

    穆荻俟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面色如土地點點頭,應下:「公主說的是,獵鷹下手過重,差點傷及無辜,於武者來說亦是過錯,這一局算打平,打平……」

    他呵呵乾笑兩聲,姬珧早已經把視線挪了回來。她睇著眼前不遠不近的人,撩人的視線像是要將他臉上的輕紗剝開,一眨不眨的雙眸里儘是赤、裸裸的野望。

    她不知道他為何這副樣子,為什麼成了玉鏡公主的侍衛,又為什麼變成了斬鋒站在這裡,但在她心底的認知中,宣承弈就是她的人,是她的奴僕,是她獨占的所有物,哪怕過了兩年十年一輩子,這種烙印也休想抹去,所以她一點也沒掩飾自己眼中的熱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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