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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不後悔。

    哪怕前路遍布荊棘。

    他也會手握長劍,一生為她披荊斬棘,只為了,做一個可以常伴她左右的,影子。

    第105章 破鏡不重圓。

    晨曦拂暖, 暮春暖陽將整個公主府染上淡金色。

    空中無塵,晨露洗去鉛華,只余花香瀰漫。

    姬珧的眼皮被日光曬得微微發癢, 抖抖索索地顫了顫, 慢慢撩開,露出那雙淡薄又柔情的眼。支著身子, 錦被從肩上滑落,她頓覺今日比往常都安寧, 好像少了些什麼, 視線一挪, 轉眼便看到了枕邊的安然放著的腕套。

    腕套下撂著一封信。

    她皺了皺眉, 纖長膚白的玉腿從被中伸出,垂在腳踏上, 便覺渾身充斥的淡淡的酸痛感如潮水般襲來,頭也跟著疼。

    但昨夜零星的回憶還殘存在她腦中,閃過的溫存畫面像是在荒原中再次燎起了星火, 一陣陣火熱,一陣陣碰撞, 在最契合的緊密相擁中, 感受他的沉迷, 感受他的惡劣, 感受他最原始的野望和熱度。

    他從沒像昨夜一樣放肆過, 她早有預感, 那或許是他的告別, 以一種讓她不會忘的方式。

    姬珧披上衣裳,將腕套放到一旁,拿起那封信, 拆後細細閱過,便攢成團丟了。

    再次拿起腕套,她輕輕撫了撫上面的玉貝,唇尾漸漸勾起。

    正當她看出神時,外門發出一聲輕響,宣蘅領著侍女匆匆走進來,似要伺候姬珧沐浴更衣。

    今日無早朝,時辰還早,姬珧抬起頭,看著宣蘅,淡淡道:「你三哥走了。」

    宣蘅先是一怔,臉上卻沒有什麼驚訝之色,姬珧見她如此平靜,黛眉輕皺:「怎麼,你知道?」

    宣蘅低了低頭:「回殿下,三哥昨日跟奴婢留了話……」

    留了話,卻沒事先知會她。

    姬珧心頭莫名有些煩躁,生起了無根的火,她坐在那處,單薄的身子覆上一層錦衣,哪裡都完完整整的,偏又覺得好像少了一塊什麼。

    她擺擺手,沒有再說話。

    人是她放走的,姬珧在跟鷲翎談判時那麼雲淡風輕,宣承弈究竟是誰啊?不論他是宣家三郎,還是上輩子與她形影不離的十九,還是有著月柔高貴血統的月上神子,不過就是公主府里一個再低微不過的侍從。

    她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有任何不習慣的。

    四月初時,林不語班師回朝,朝廷對北境打了勝仗的無冕之師犒勞嘉獎,高嵩煬則留守上原,殘破的城牆和邊防都需要重新修建,還有一些江氏殘黨需要清洗,事務繁多,高嵩煬一個人顯然也不能勝任,林不語受了封賞便快馬加鞭趕了回去。

    只不過這次,秦徵渙倒是跟了過來,也沒有要走的打算。

    涉江王在金寧沒有府邸,姬珧把邢家查封的宅子贈給了他,秦徵渙也不嫌棄這宅子晦氣,大方收下,非但不因為得了人好處而覺得不好意思,還厚著臉皮想跟她要個一官半職。

    前段時間姬珧肅清朝堂,的確貶了一些人殺了一些人,如今空缺不少,暫且無人來填上,想來想去,秦徵渙對斂財如此得心應手,江東地處北境附近卻富得流油,全都是他的功勞,便給了他戶部一個缺兒,讓他先踩踩京城的官場。

    雲城來信,裴冽已率領雲翼軍回到了雲城。

    月柔突然收兵,退守三百里之外,兩國邊境暫且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據說月柔突然收兵是因為皇族出現了問題,姬珧算著日子,宣承弈如今也該回到月柔了,說不定月柔皇族之亂正是因他而起。

    月柔若想對付那個近年來叱吒風雲橫行霸道的烈火羅國,內部還一團糟終歸不行,姬珧也明里暗裡跟鷲翎說過,若要宣承弈回去,另一個勢力必須從根本上斬斷,如若不能消滅對方,宣承弈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但看鷲翎做的選擇,也許他已經做好了為宣承弈披荊斬棘的準備。

    .

    林不語回京時也將虞弄舟帶了回來,因他身上有傷,一路舟車勞頓幾乎去了半條命,前幾日才醒來,姬珧一直將他放置在清林苑,還未得空去看他。

    今日晌午小睡時,她突然夢魘了,也不知是怎麼醒的,剛睜開眼便感覺到自己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驚出了全身的冷汗。

    果不其然,她又開始做那個夢了。

    十九在的那段時間,她身邊有他陪著,一睜開眼便能看到他或靠著床壁小憩,或坐在腳踏上抱劍閉目,沒由來地叫人安心,已經很久不做那個夢了。

    只是今日的夢還有些不同。

    她夢見她在望玉台上一躍而下,墜入無底深淵,夢見他伸手與她衣袂擦過,而後抱著她的屍體在冰冷的大雨里哽咽。

    那都是她切切實實經歷過的,沒有什麼稀奇。

    然而方才,她竟然還夢到了虞弄舟的死。

    他死了,穿著素白長袍躺在祭台上,身下是溝壑縱橫的壁圖,似乎畫成了一個狼首,他面色慘白地躺在最中央,而那蜿蜒的溝槽中,是鮮艷的紅色,煞氣陰重。

    全都是血。

    血的源頭似乎還有什麼,可姬珧就這樣醒了,腦中像是有無數根線條交織,讓她苦不堪言,姬珧扶了扶額頭,從榻上坐起身。

    這一動作驚動了外間值守的侍女,撩開帘子走了進來。

    「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姬珧擺了擺手,從榻上站起來,待穩了身形,她丟下不明所以的侍女,徑直去了清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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