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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姬珧神色一驚,「我還以為你會生氣。」
「生什麼氣?」
「氣我把你說成一個想要得到的東西。」
宣承弈竟然笑了一下,而後移開視線搖了搖頭:「我氣的從來都不是這個。」
姬珧聽他那淡漠自嘲的語氣,心裡無由來地緊了一下,一陣風拂過,宣承弈看了看天,然後抬手為她戴上披風上的兜帽,又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殿下。」
「嗯?」姬珧抬眸看向他,鹿兒眼清澈透亮。
「你有什麼真正想要做的事嗎?不拘泥於皇族的身份,不局限於家國大義,只為你自己想做的。」
姬珧腦中一空,耳邊好像忽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很久很久以前,父皇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她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對任何感情的反饋都很遲鈍,明知道身邊的人都對她很好,但她永遠只能看到母后的那點不好,固執地把所有牽絆全都斬斷,拒絕所有人的善意和關注。
父皇問她時,她幼稚地說,不想再當一個公主。
現在想想,何其可笑。
姬珧回過神來,慢慢堅定了目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為何要拋棄了這身份,本宮就是大禹的永昭長公主,長公主要這世間海晏河清,享天下太平,亦屬我願。」
她星眸璀璨,一瞬間,好像天地都黯然失色,宣承弈手攥在兜帽兩側,就那樣看了她很久很久。
宣承弈垂下眼,將手放開。
「我知道,不是所有人在你眼裡都是可有可無的,」他的發被涼風吹得偏向一邊,拂在臉上,瞧著有幾分孤寂蕭索,「十二走了,原來你是會真的傷心的。」
姬珧不知他緣何突然提起十二,喉嚨忽然哽了一下。
「所以,假如我如你所願,離開了,你也會為我傷心嗎?」
他忽然俯下身,溫熱的氣息倏地靠近,他抬起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側臉,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般:「我在你心裡,不止是一個奴僕,對嗎?」
他輕聲問著,猶如耳邊囈語,眼底的期冀似乎在乞求著她說出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殿下!」
廊下忽然傳來聲音。
姬珧一驚,回頭看著下面,容玥低垂著頭,眉頭緊緊皺著,心向上提起。
好像打擾了殿下……
「怎麼了?」姬珧問。
容玥輕出一口氣:「找到一條暗道,暗道中有最近出入的痕跡。」
姬珧聞聲站起身,驚喜道:「順著暗道去查,邢廉多半是從這裡跑的。」
「是!」
容玥領命離開,姬珧回頭看著宣承弈,眼中流露出幾分勢在必得的欣喜:「邢廉那樣謹慎自私的人,逃走之前才不會大動干戈驚動監察院,不管是之前秘密遣送妻妾親信還是五輛馬車離京,都是障眼法,他要走,必定選擇最隱秘,最萬無一失的方法。」
宣承弈看了看容玥離開的方向:「現在再去追,還追得上嗎?」
姬珧笑笑,沒有回答,起身回公主府了。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金寧衛就傳來消息,說邢廉落網了。
本來有一些大臣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邢廉人面獸心,早朝上準備發難姬珧,誰知道姬珧一下甩出許多邢廉通敵叛國白字黑字的證據,不管是真的不明真相之人還是渾水摸魚的人,臉被打腫了,也就閉嘴了。
姬珧早朝之後去了監察院,領著姬恕一起。
姬珧握著姬恕的手,站在監察院的門前。
「監察院的職能,以後要利用好,你不能寄希望於所有大臣心中都光明偉正。一開始心懷抱負滿心大義的人,宦海沉浮幾年,說不定早就被功名利祿迷失了本心,所以要時刻監視著他們,即便不能揭露所有的隱晦黑暗,也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頭頂上時時刻刻懸著一把劍。」
姬恕應了一聲,問:「那要是監察院內部出了問題呢?」
「監察院雖監察著文武百官,與他們也是互相掣肘的關係,別給監察院太大的權力,若到監察御史凌駕於百官之上的時候,必定會造成御史們橫向霸道,狂妄自大,你作為皇帝,要學會制衡。」
姬恕抬頭看著姬珧:「那要是皇帝也昏庸呢?」
姬珧頓住,低頭看了看一臉天真無邪的小皇帝。
「那就趕緊換了他。」
姬恕一怔。
「帝為萬民之長,天地至尊,的確可享無上權力,在其位卻不謀其政,怎配受萬民敬仰,趕緊給我以死謝罪去。」姬珧暴躁發言。
姬恕愣神的功夫,姬珧已經領著他去了羈押邢廉的大獄。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邢廉穿著一身囚衣坐在草蓆上,臉上污髒,瞧著十分狼狽。
姬珧讓姬恕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自己走到牢房面前。
「侯爺狡兔三窟,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在京城待不下去嗎?」
邢廉並不說話,在那閉目養神。
姬珧笑笑:「其實為官來說,你也不算一個特別差勁的人,起碼明面上沒有留下什麼貪贓枉法的證據,要不是我拿到了月柔族與你勾結的信件,你現在還不知被送到死牢里。」
「你原本沒有那麼心急的,是因為,我把你兒子殺了?」
第104章 一生為她披荊斬棘。……
之前無論姬珧說什麼, 邢廉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可當她說完這句話,邢廉卻豁然睜開眼睛, 惡狠狠地看著她:「你這個毒婦!你終於承認了, 殺了我兒, 你一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