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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聞人瑛睇他一眼:「在這裡,叫我聞人副將就行了,沒什麼林夫人。」

    高嵩煬心裡一突,朝她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眼是看林不語的,果然就見林不語臉色又黑下幾分,他也沒搭腔,心想自己要真是如聞人瑛所說這麼叫她了,那就是打林不語的臉,這裡除了公主殿下,就是林不語的軍職最高,他瘋了去摻和人家兩口子吵架?

    對二人笑笑,高嵩煬不再說話.

    姬珧看聞人瑛是真的生氣了,林不語也是越哄越來氣,二人站得最近,卻是誰都不搭理誰,心裡那根刺,哪是那麼容易就拔除的呢,說是相安無事地都釋懷了,一旦重新亮出傷口,就是原形畢露。

    她瞥了一眼薛瀾嬌,她只是恭謹地垂下眼睛站在一側,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姬珧收回視線,伸手轉著茶碗的邊緣,慢慢悠悠地問道:「駙馬覺得呢,霍北圻背後是什麼人?」

    公主不提虞弄舟之前,眾人都只當沒有這個人,畢竟虞弄舟的身份太過於尷尬,儘管沒人敢往明白了說,可誰都知道駙馬現在早已失寵,不必說背後握有玉氏又與公主有同門情誼的玉無階,也不必說金寧宣氏的三公子,單是那個從小倌館裡出來的薛公子都比駙馬分量重。

    這種人,靠得近了怕招殿下嫌棄,靠得遠了又怕他再復寵。

    連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竟然把人家堂堂一個駙馬放到了後宮女人等同的處境裡去看待。

    虞弄舟聽到姬珧的聲音,微微偏了偏頭,他眼睛上蒙著白布,高挺的鼻樑處隆起一些,慢了半拍,道:「能讓霍北圻這樣放心的人,除了臨濱王,就是淮南王,他們其中之一,不外如是。」

    「當年先帝將二王趕回封地,也是擔心會威脅陛下的帝位,要說他們沒有一點野心,誰也不會信,可現在二王一點動靜都沒有,實在不合常理,就算他們沒有反心,現在大禹正處於危急存亡之際,也該伸出援手才對,可他們也不曾出手,大概就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吧。」高嵩煬搖頭嘆息。

    「汾陽那邊暫時還不用擔心,有裴將軍在,當務之急是靳州那批軍資,」姬珧打斷高嵩煬的話,轉頭看向玉無階,「事不宜遲,你今日就啟程,我想要馬上看到這批貨物,越快越好!」

    今日召集眾人過來,多半就是為了這事,聽見姬珧這麼說,玉無階撐著桌案坐起來,對姬珧彎了彎身,而後抬起頭,對她輕聲說了一句:「你放心吧……」

    那聲音很小,輕飄飄的,似是只說給她一個人聽,眾人清嗓子的清嗓子,看別處的看別處,都假裝沒聽到,唯有虞弄舟筆挺地端坐在那。

    姬珧臉不紅心不跳,沖幾人抬了抬手:「你們先下去吧。」

    幾人都起身告退,聞人瑛是動作最快的那個,她率先轉身出去,連看都沒看林不語一眼,林不語看著夫人的背影,面色一苦,無聲地嘖嘆一下,也跟著追了出去。

    人都走沒了,只剩虞弄舟還坐在那裡,姬珧揮了揮手,立侍兩旁的人也都退了出去,剎那之間,帳中頓時只剩下兩個人,姬珧舀著滾燙的茶水倒到茶碗裡,小心地搖了搖:「這一夜,駙馬想清楚什麼沒?」

    沉默半晌,虞弄舟開口:「你想讓我對付舅舅?」

    「你還當他是你舅舅?」姬珧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笑出了聲,她掩著唇平復下來,托腮看著他,「他沒有兒子,身邊唯有你一個親緣血脈,若你投奔他,說不定這嫁衣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你要是不選本宮,本宮也什麼怨言。」

    虞弄舟搖了搖頭:「你不用試探我,我與他之間只能活一個。」

    姬珧眉眼的笑意更深了,她放肆大膽地望著他,這時候才體會到他當時的感覺。

    他是不是也能把她臉上的恐懼怨恨都看在眼底?能看透她維護尊嚴與臉面的一切偽裝?

    那種不安其實藏也藏不住,因為未知本就會讓人恐慌。

    「本宮與你好歹夫妻一場,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容易的就是心軟,但也最討厭別人欺瞞我,你做了那麼多錯事,我卻不忍殺你,說到底,就是對你還心存幻想,但你若還想要回到從前,怕是不能了,我姬珧也不是那麼葷素不忌的人。不過……你要是還想繼續做這個駙馬,我倒是也能用你,就看你能不能讓我全然信任。」

    姬珧繞過桌案,行到他身前,虞弄舟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也跟著跳得越來越快。

    姬珧彎下腰,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我是放不過你的,但也不會白白養著你,你得給我辦事啊,讓我看看你到底對我有幾分忠心。」

    虞弄舟抓住她指尖,握在手心裡,她指尖是熱的,他的掌心卻冰涼一片。

    「只要我殺了江則燮,你就會信我?」他輕聲問出了口,氣息落在她溫熱的指尖上。

    姬珧剛張開唇,便聽到帳外發出「嘭」的一聲,她直起身,蹙眉看了看門口:「怎麼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宣蘅驚惶的聲音。

    「三哥!三哥!」

    姬珧一聽,黛眉挑了下,低頭看了看虞弄舟,他顯然有些不快,姬珧不管他,抬腳走了出去,剛撩開帳簾,就看到宣承弈披著一件單薄的袍子栽倒在地,小十八蹲在旁邊看,宣蘅則是想要拉他起來。

    她狐疑地走過去,看到宣承弈緊緊閉著眼,眉頭也皺成一團,似是很痛苦,便抬腳踢了踢他膝頭:「醒著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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