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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長安一臉憤恨鄙夷:「公主來江東之前就做好了布置,我們已經失了先手,雖然繁州那些棋子是主子一早就打算放棄的,就為了得到公主的信任,可是現在主子在公主心中根本沒那麼重要,要是再遲遲不動,等到公主掌握了江東繁州兩地,主子再想出手可就晚了!」

    虞弄舟枕著手臂,半張臉隱匿在陰影里,良久之後,忽然道:「劉巡閱使那邊什麼時候可以出兵?」

    長安微怔,而後臉上出現一抹興奮:「隨時!劉巡閱使已經傳信好幾次了,每次都在問主子的意思。」

    虞弄舟蹭了蹭手指,道:「別借我的名義,讓他另立山頭。」

    「打繁州嗎?」

    「不,」虞弄舟乾脆否定,「打金寧。」

    旭日東升,耀眼的日光碟機散了清晨的潮氣。

    秦徵渙在城樓上睡了一天一夜,後來又有幾次箭雨,但攻勢越來越弱,已見疲軟之態。

    實事印證了他的猜測,可秦徵渙非但沒有半分欣喜,反而越發不安。

    金寧衛神龍見首不見尾,是最難纏的死士,可是攻城要的不是自身有多神秘,而是出手有多兇猛,如果姬珧只是虛張聲勢,用此來震懾他,她能得到什麼呢?

    涉江王府建在泊州,但整個江東卻還要算上容州和燕州,集三州兵力,秦徵渙未必不能參與繁州一戰。

    三州兵力……

    秦徵渙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還不等他喊人,門便被人撞開,來的是徐正誼。

    他大跨步走過去,也不管秦徵渙是否衣衫完整,躬身跪地,臉色難看道:「王爺,北城外面忽然出現一支軍隊,領兵的人舉著雲字旗!」

    「雲字旗?」秦徵渙滿面驚色,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拳頭狠狠砸在床頭上。

    「她根本就不是來談判的,她一早就準備要攻打泊州!」

    秦徵渙面色鐵青,指節砸出了血,卻渾然不覺,臉上滿是煞氣:「從雲城調兵到泊州,連戍邊的兵力都能分散,這麼長線的調動哪是一時半會就能下的決定!」

    這哪是虛張聲勢,分明是聲東擊西。

    秦徵渙攥緊手心,青筋暴出,咬著牙問:「看著有多少人?」

    「北城守將來報,」徐正誼面如死灰,「有五萬人……」

    秦徵渙聽後一頓,渾圓的雙眸中滿是震顫,他向後靠了靠,忽然想起那日他收到的那張紙條。

    「服不服?」

    不服,就打到你服,盡我所能,殊死一戰。

    「瘋子,」秦徵渙喃喃,「她就是個瘋子!」

    與此同時,泊州聳立的北城高牆下,白馬銀槍,紅袍迎風颯颯,男子手持韁繩,雙眸燦若星辰,笑意張揚,犬齒開合。

    他驅馬向前,反手握著銀槍,向上一指,笑容裡帶了幾分不羈,乾淨透亮,聲音卻十分攝人,有股子戰場踏遍鮮血的煞氣。

    「你們的主子,是江東之主涉江王八?」

    「敢不敢叫他出來一戰!」

    第61章 馴獸。

    「一個人如果認定了什麼, 你跟他說得再天花亂墜,他也不會相信,他只相信自己固有的認知。稍微假以辭色, 他還會覺得你是怕了他, 在跟他示弱,就算始終在他面前維持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也會覺得你是色厲內荏,在跟他虛張聲勢。」

    姬珧將染著火苗的紙條放進鐵龕里, 搓了搓手指, 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旁沾水的手帕拭了拭手, 擦完之後, 宣蘅緊忙把手帕接過來,眼睛卻情不自禁地向上瞟, 偷偷觀望著公主的神色。

    公主只是淡淡笑了笑。

    「這時候,唯有把鋒利的刀刃懸在他頭頂之上,讓他知道你確有能力可以威脅他, 他才會正視你,把你當做一個切實的對手來看。」

    帳中只有二人, 炭盆里發出噼啪聲, 靜得可怕, 宣蘅不確定公主是不是在跟她說話, 不知該做何回應, 只能低頭看著裙尾。

    姬珧繞到書案後面, 從筆架上隨意拿了一隻狼毫, 宣蘅見狀跟著走過去,為她鋪平一張宣紙,姬珧蘸了筆墨, 眸光凝到她臉上,眼底是開闊的笑意:「但我可不是在找對手。」

    宣蘅這次可以確信公主是在跟她說話,她微微抬起頭,猶豫良久,才懦懦怯怯地開口:「那殿下是在幹什麼?」

    姬珧眉心鈿花妖冶,瞧著像只禍國殃民的妖精,但她一點不似畫本子裡那些可憐可悲的女子,她堅硬如鐵,心似磐石,好像沒有任何人或事能打敗她,捏碎她。

    她也不想有人將這樣的她擊敗。

    宣蘅仰著頭,一時出神,竟然看得痴了。頭頂上卻忽然落下溫熱的掌心,蹭著她頭髮撫摸著。

    姬珧彎著眉眼看她:「你覺得呢?你看我像在做什麼?」

    宣蘅忽地渾身一震。

    有那麼一瞬,她心間被熱意填滿,她無法形容那種感受。

    從前在宣府時,最疼愛她的父親也常常這樣撫摸她的頭頂,但他問的最多的話是,「蘅兒將來想要嫁給一個什麼樣的男子」。

    在宣氏這樣的世家門閥里,父親沒有將她當做攀權附貴拉攏人心的棋子已經算作納罕了。

    世人都說,女人生來要投兩次胎,一次是剛剛出生的時候,一次則是嫁作人婦的時候,宣蘅無法否認這種觀點,所以她無法指摘父親的那種想法,女人這一生的價值也許就只存在於婚姻之中了,而男兒有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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