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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他最想做的應該是同歸於盡。

    姬珧看著佟月:「知道你愛你的弟弟,但是你過得好不好,他不瞎,能看見,你說得再多再好,他都心知肚明你是在欺騙他,你覺得你為他挨了那麼多打是在保護他,但其實一下下都鞭撻在他身上。」

    佟月怔怔地聽著她說的話,也不知道因為哪一句,驟然回頭去看佟沅,忽然就紅了眼睛,淚水不斷地落下來,她趴在佟沅肩頭嗚嗚地哭,從細聲哭泣到放肆傾瀉,還在說著什麼。

    仔細去聽,方才聽到,原來她一直在說「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的呢,其實姬珧也沒覺得她哪裡做錯了,他們只是太弱小,不能反抗,反抗即是深淵。

    原本只是因為佟沅的價值,她才來走這一遭,但現在,她忽然變了心思。

    姬珧擺了下手,向後一靠,閉眼不言了。

    薛辭年忽然開口,看著佟月二人道:「我們可以讓你擺脫吳家,但是到底要怎麼選擇,還看你們自己。」

    「休想——你們休想!」臉貼著地面的吳清山大吼一聲。

    他還想繼續威脅,十八手上一用力,他的聲音瞬間變成了慘叫。

    十八拍了拍他的臉:「你很囂張啊,頭一次有人在我面前這麼囂張,說說,你是用哪只手打得人家?」

    「哦,應該是雙手,還有雙腳吧?」

    他雖然是問句,但是根本不等吳清山回答,手起刀落間,吳清山的手腳便有鮮血流出,緊跟著是他慘痛的哭嚎聲,佟月嚇得向後一躲,視十八為洪水猛獸,但仍舊把佟沅護在身後,佟沅也有些傻了,縱使他之前動了殺心,可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真看到人手腳筋被挑斷、鮮血橫流的場面,早嚇得魂不附體。

    吳清山疼得滿頭大汗,張著嘴「啊啊」幾聲,再也不顧及情面,大聲嚷道:「你們這麼對我,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告訴你們,我妹妹是王府的人,整個泊州無人敢動我!」

    佟月一聽他這麼說,趕緊放開佟沅衝過去,按住十八還要再次行兇的手,驚慌失措道:「你——你們快走吧,不要管這裡了!他說的沒錯,他妹妹是涉江王的小妾,到時候他要是真的把涉江王請來,我們誰都活不了!」

    薛辭年看了看姬珧,她從始至終半分眼神都沒遞給過吳清山,這種小嘍囉還輪不到她親口去懲治,她不開口,他只好代勞。

    「就因為他背後的涉江王,你打算永遠妥協下去?那天打瞎吳清山眼睛的,其實就是你弟弟,你確定這樣的退步對他來說是一種保護嗎?」薛辭年看著她,面色平靜地說道。

    佟月一頓,怔然地瞪大眼睛看著佟沅,但是她只在佟沅眼中看到破釜沉舟的堅定。

    正僵持時,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人未到,聲先至。

    「殿下要見本王,親來府上便是,何必選這麼個寒酸的地方!」

    秦徵渙大步走進來,姬珧也正好睜開眼睛,前者發現屋中氣氛不對,微微沉下眉,後者卻是一臉含笑:「正好,王爺來了,本宮要處理一隻臭蟲,但這臭蟲口口聲聲嚎著是你的親戚,本宮好怕啊,你說該怎麼辦?」

    第52章 「別擔心,我替你做主。」……

    秦徵渙踏進雅間之前還有些得意洋洋。

    他以為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公主派人來請他, 是因為她終於耐不住性子了,打算拉下面子放下身段來求他,他等的也就是這個時候。

    可是一進門發覺不對勁, 屋裡有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姬珧說話的時候, 秦徵渙不經意地低頭掃了一眼那個躺在地上的人,忽聞「親戚」二字, 他眉頭皺得更緊,抬頭看向姬珧:「公主此言何意?」

    他是真不知道, 後面跟過來的秦世卻面色遲疑, 他湊近了仔細一看, 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 卻心道一聲「壞了」。

    秦徵渙猶然不覺,還自顧自地走到姬珧旁邊的位置上打算落座, 卻忽然躥出一道人影,將手臂一橫,將他攔住, 秦徵渙定睛一看,這人不就是那日在馬車上, 趁著昏迷靠在小公主身上的男人?

    正疑惑時, 姬珧櫻唇微張, 喊道:「三郎, 這是江東之主涉江王秦徵渙, 客氣著點兒, 別讓人覺得咱們不識禮數。」

    秦徵渙聽到那一個個砸在自己腦袋上的頭銜, 最後連大名都被她說了出來,他沒有感到絲毫的驕傲,非但沒有, 還嘗出了幾分揶揄。

    宣承弈自然是紋絲不動,還是那樣擋在他身前,英眉微縱,眸光冷瀲如冰。

    這般僵持著,誰也不退不讓,寂靜中只聞吳清山哎呦喂的痛呼聲,他筋骨受傷,疼得滿頭大汗,秦徵渙進來時說的話一句沒聽進去,佟月卻聽清了。她見江東百姓無人不敬畏的涉江王竟在一個女子面前吃了癟,便相信了她身份不凡這件事,靜靜地退到後面。

    佟沅暗自握了握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佟月這才發覺佟沅真的長大了。

    那邊也不知說到哪裡,只見秦徵渙不再堅持,就近挨著一個凳子坐下,跟姬珧隔了兩個身位的距離,滿腹的欣喜都被冷水澆滅,悻悻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珧覺得自從宣承弈醒來之後,變得比誰都積極,不管是護衛她,還是平時里侍奉她,掙著搶著去做第一,雖然照舊還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像是腦子搭錯了弦。

    回過神來,她溫婉一笑,下巴沖吳清山那個方向抬了抬,對秦徵渙道:「這人方才大言不慚地跟我叫板,說涉江王會護著他,誰動他,涉江王就會叫誰吃不了兜著走,我來江東是『有求於人』的,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你呀,所以差人把你請過來,想問問王爺,這人,我到底能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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