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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他擦了擦鼻子,扔掉手帕,被颯爽秋風吹得透心涼,這地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秦徵渙終於睇了一眼江則燮身後跪坐的女子,夾雜著濃重的鼻音,開口道:「國公爺的嬌妾穿得似乎有點單薄,不冷嗎?」
眾人一頓,秦世直想捂腦蓋頂,不忍直視。
人家的嬌妾冷不冷,跟王爺你有什麼關係?
這一定是自家王爺的老毛病又犯了。
江則燮足足愣了半晌,臉色由青轉白,再到一臉平靜,他撫了撫鬍子,轉頭看著低頭顫抖的女子,拔高一節嗓音:「王爺問你話呢,還不回話!」
女子驚得一顫,這才幽幽溢出一聲能掐出水來的吳儂軟語:「妾……妾不冷……」
秦徵渙吃了一塊桂花糕,似笑非笑:「唔,聽著不像呢,都抖成這般模樣了,還說不冷,國公爺,你好像不太懂得憐香惜玉啊。」
江則燮一開始還奇怪,秦徵渙邀他赴宴,為何要特意囑咐他可以帶上家眷,現在看到他的眼神,已經徹底懂了,原來是看上了他新收的美妾,他來江東是借兵的,秦徵渙為人性情如何喜好什麼,他自然探查清楚,早就知道他貪圖美色,可也沒想要拿自己的人去投他所好。
現今秦徵渙都已經說得這麼直白,就差跟他直說想要收他身邊的美色了,雖然心有憤然,可轉念一想,嬌娘一個孤女,除了溫順懂事和能入眼的美色,於他來說並沒有太大裨益,如果能因她而獨得涉江王的青睞,即是走在他那個胳膊肘向外拐的外甥前一步,好像也沒什麼損失。
想到這,江則燮沉沉開了口:「嬌娘,去給王爺斟一杯酒。」
薛瀾嬌白著臉,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扣著內里的肉,幾乎要掐出血來,她咬唇低頭,在頭頂傳來第二聲催促時,才換上一副盈盈笑臉,從軟墊上站起來,怯懦懦地道了聲「是」。
她碎步走到上首位子旁邊,拿著玉壺要倒酒,秦徵渙笑意散漫,忽然把酒杯一叩,抬眼打量她,邊道:「本王忽然又不想喝酒了。」
江則燮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眼觀鼻鼻觀心地起身:「王爺興致寡淡,我也有些疲乏,今日就到此吧。」他說著,轉身要走,自然不會提瀾嬌半個字,行到半路看了一眼虞弄舟,笑道:「怎麼?駙馬還要再喝幾杯?」
還留在此處就是沒有眼色,虞弄舟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他沉著臉,起身對並不看他的秦徵渙施了一禮,拂袖而去。
水榭中忽然只剩下三人,秦世糾結自己這時候該不該走。
秦徵渙忽然晃悠悠地站起來,對秦世道:「把這裡都撤了。」
又看向薛瀾嬌:「你跟我來。」
薛瀾嬌不敢看他,可聽著這話音,並不像□□薰心的模樣,反而帶著沉甸甸的肅穆,讓人心口一震,她就像個物件一樣被人隨手一扔,此時憤懣不甘比傷心難過更多,她握緊了手,跟著前面的腳步離開。
已經做好了要慷慨赴死的準備,可是到了屋裡,秦徵渙並沒有隨她進去,而是吩咐兩個人看好了她,繼而轉身離去,頭都沒回。
薛瀾嬌一臉困惑。
回到主屋,秦世沒多久走了進來,秦徵渙十指交疊,轉著拇指,問他:「客棧那邊有什麼動靜?」
秦世回答:「沒有。」
秦徵渙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十分躁動。
末了頓住腳步,扭頭去看秦世:「你說,我是等著她來找我好呢,還是親自把人送過去?」
第51章 「本宮好怕啊。」……
春霖酒樓曾是泊州最大的酒樓, 它做得最紅火那幾年,連泊州旁邊的州府都會有人慕名前來,就為了一品春霖名菜, 暢飲春霖美酒。
春霖酒樓最鼎盛的時候, 全都是佟月一手經營。
後來吳清山越發混不吝,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一擲千金從不手軟,不僅敗光家底, 還鬧得後宅不寧。來酒樓吃飯的食客最忌諱的就是鬥狠行兇的場面, 誰願意在飲酒作樂的場合被別人家的糟心事掃了興致?
一來二去, 來酒樓的人越發少了, 酒樓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佟月在吳家最興盛的時候都餵不飽吳清山這個無底洞, 更遑論酒樓日漸衰敗之後。
酒樓生意虧損,拿不出更多的錢財供吳清山揮霍,矛盾衝突加劇, 吳家永無寧日,又讓酒樓更加難以為繼, 佟月就這樣陷入困境之中。
今日春霖酒樓前照例門可羅雀, 來來往往的人倒是多, 卻都躲著酒樓遠遠的, 唯恐沾染上晦氣。前兩日吳掌柜在自家酒樓門前無故被打瞎了眼睛, 官差查了好幾天也沒查出是誰來, 外頭都傳吳清山是惡人有惡報, 背地裡拍手稱快,可也覺得此事邪乎,不敢靠近吳家半步。
酒樓一層沒有人, 後廚卻在緊鑼密鼓地忙活著,原來不是沒人來光顧,而是因為有人將整個春霖包了場,閒雜人等不得進入。
樓上的天字號雅間裡,姬珧正坐在主位喝酒,其他人都恭謹地立侍在側,整個雅間裡只聽聞玉箸輕碰碗碟的聲音。
她連吃飯的時候都像是一幅畫,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矜貴是印刻到骨子裡的,她自不用說話,別人就無法移開視線,而她與生俱來的高貴冷戾又讓人不敢直視,只能偷偷窺探。
一雙眼睛不住地往這邊瞟。
忽然有人跨前一步,伸手拿起桌上的玉杯,手腕一轉,玉杯直射而出,在佟沅身後的牆上轟然炸裂,眾人都被驚到,佟沅也嚇得一激靈,在倉惶中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