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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疼痛如火舌席捲全身,他忍著疼生生挨了這一口,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他循著味道欺身而來,交錯的呼吸混雜著冰冷的鐵鏽味兒,他小心又虔誠地吻著她,一寸一寸,試探著她的防線。

    冷風從窗縫中吹進來,熱意和冷意混為一體。他伏著身,膝頭輕輕抵著她,單手扣著她的後腦,想要迫她環住他整個身體,手肘卻不小心壓著她的頭髮,姬珧「嘶」了一聲,在一片漆黑中按住他汗濕的手。

    「你會不會?」那聲囁嚅的質問里有幾分不滿。

    回答她的是一個生澀又夾雜了幾分煩躁的深吻。

    姬珧下意識迎合著,耳邊卻落下一層薄薄的濕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還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熱火,像是生氣,他在她耳邊輕輕蹭著,喑啞道:「不會……你教我……」

    姬珧微怔,似是有些意外,他在她身邊三年都不說一句話,今天卻叫她聽到了兩句,一句是問她知不知道他是誰,一句是讓她教他——

    她的確不知道他是誰,但跟自己所想的人總歸是沒出什麼差錯,起初她還時常會認錯人,但派到望玉台監視她的那些暗衛里,只有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氣,也只有他,在聽她說話時,會那麼安靜,那麼認真。

    他就是十九,只有他是十九。

    姬珧在黑暗無垠的視野中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低沉厚重的嗓音深深烙印在記憶里,她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忘不掉。

    她發現他總是像個橫衝直撞的莽撞少年郎,在雲霧中迷路,在迷途中探尋,隱忍又急躁,姬珧只好耐著性子,一邊伸手撫著他腦後的頭髮,一邊在他耳旁低語。

    若有似無的笑意抓撓著耳根,他稍一用力,那聲輕笑就破碎成低淺的輕吟。

    彼此都忘了當下的處境最好。沒有皇宮,沒有帝位,沒有威脅和逼迫,沒有囚禁和欺騙,只交融彼此的炙熱,讓她知道,即便是在陰寒四壁的囚籠里,也依然有人陪著她,那是一場沒有終結的救贖,他於她若此,她於他亦然。

    狂風消歇,層雲浮動,夜色悄然退卻,天際泛起魚肚白。

    宣承弈將她抱到床上,伸手為她撥了撥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發,然後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親了親。

    「公主,」他輕輕喚了一聲她,也不知她能不能聽到,只是鄭重而又認真地看著她,低聲道,「我的名字,叫宣承弈。」

    姬珧皺著眉,睡得不安穩。

    他撫平她眉心褶皺,在她耳邊輕語。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你等我。」

    他將一個包裹著什麼東西的絲絹壓在她枕頭下面,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最後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外走,腳步不曾停留,他怕自己只要一回頭就無法離開了。

    望玉台外面有層層把守的侍衛,還有知道他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而不能讓他離開的暗衛。宣承弈知道從這裡逃走是九死一生,但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可留在望玉台一定會死。

    其實宮外的部署都已經布置完全了,距離救她出來只剩下一步之遙……

    可是,可是——

    當他回來時,一切都變了。

    ……

    宣承弈感覺到自己手腕在隱隱作痛,身上的血不停流走,無盡的絕望和恐懼在蔓延,都不及他心頭疼痛的萬分之一,那種感覺比死難受,他艱難地發出一聲呻.吟,耳邊的喧囂聲也越來越大。

    「你怎麼了?」

    他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衝破喧鬧的人聲傳入他耳中。宣承弈猛地一抬起頭,猩紅的雙眸中有幾分無措,狼狽的神情像一隻困獸,卻在看到人群中微微彎下腰身,撩起帷帽一角的女人時,忽然化柔了表情。

    他掙扎著站起身,將她一把撈入懷中,帷帽掉在地上,姬珧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剛要說話,忽覺頸窩卻落下一層冰涼,那人緊緊收著手臂,還不肯作罷,恨不得將她揉碎,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慶幸將她整個身子包裹住,不論她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

    她越是掙扎,宣承弈抱得越緊。

    旁邊已有指指點點的議論聲,而他好像完全喪失了理智,神志不清地靠在她肩頭,不停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他後面還說了什麼,姬珧沒聽清,只好踮起腳靠近一些,才終於聽到後面那句話。

    「對不起,」他聲音一哽,「我回來晚了……」

    第47章 好,實在是太好了!

    發狂的烈馬疾馳而來, 馬蹄砸地的聲音由遠及近,瞬息間便到近前!姬珧卻不見慌亂,側偏著身子想躲, 剛要握住旁邊之人的小臂提醒他閃讓, 手卻抓了個空。

    她倉惶抬頭,在視線觸及馬車簾後伸出一隻手的同時——看到宣三郎那個傻子竟然拽著一個茫然無措的陌生人跳到了對面!

    肩膀上驟然傳來一股拉力, 勁風將帽檐上的輕紗吹下,騰空而起再到安穩著落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反應過來後, 姬珧已經坐在了馬車裡。

    一聲清亮的哨音過後, 烈馬的步伐趨於穩健, 周遭也沒了驚慌失措的呼救聲,馬兒的狂怒被撫平, 只有車廂還在輕輕搖晃。

    姬珧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按住頭頂的帷帽,三次交換呼吸, 竟壓不住胸口鬱結的火氣。

    這個蠢貨……這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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