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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49:13 作者: 越十方
    姬珧很快便回來了,她換了一身衣裳,似乎沐浴過,帶了些許水汽,裝束同之前沒什麼不同,還是那麼端莊雍容,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

    這次回來,身邊多了一個薛辭年。

    姬珧看了看宣承弈的手腕,傷口已經結痂,但手指腫脹通紅,這樣綁時間久了,很有可能會廢了雙手,她似乎心情很不錯,對薛辭年道:「給他鬆綁。」

    薛辭年向來是公主讓他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會遲疑,也不會問些多餘的話,他垂頭走過去,蹲在宣承弈身後,從袖口中滑出一把匕首,用匕首為他鬆綁。

    少了繩子的束縛後,宣承弈晃了晃,就要向前倒下,薛辭年幾乎是下意識要去扶他,誰知手心剛拉住他的手臂,就被他大力一揮,隨之而來的是充滿嫌惡的吼聲:「別碰我!」

    他羸弱到這種地步,依然把薛辭年掃得一踉蹌,用手撐住身子才沒有摔倒。

    姬珧的神色瞬間變了。

    她走過去,毫無預兆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這巴掌猝不及防,宣承弈本來就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將薛辭年推開,此時正有些脫力,掌風扇過,他的頭被打向一旁,口中有一股鐵腥味,而他神情還沒有反應過來。

    「薛辭年是本宮的人,本宮的人,也是你能動的?」

    宣承弈咽下口中的血,仰頭看她,卻不說話,冷冷的眸光跟昨日一樣,是一種無聲的反駁,他心裡不服,自然做不到卑顏屈膝,而剛才的嫌惡,也是發自內心的牴觸。

    薛辭年是什麼人?落入風塵中的男人,比妓子還不如,任何一個正常人不願意被這種人碰到。

    薛辭年握緊了手,卻垂下眼帘,改坐為跪,他伏於地板之上,道:「是奴多事了,宣公子不願——」

    「來人!」

    姬珧卻大聲一喝,將他的話打斷,門外突然闖進來兩個黑衣男子,看打扮,都是金寧十八衛的人,一個人臉上有塊刀疤,面目可憎,一個人左眼覆了一個眼罩,似乎是瞎了一隻眼睛。

    兩人在三步開外停下。

    姬珧看著宣承弈,美眸中有笑意,笑意卻不達眼底:「本宮看你是還沒拎清自己的身份,辭年是本宮的奴,你現在也是,有什麼資格瞧不上他?」

    下一句是對那兩個人說的:「把他給我關起來,沒有吩咐,誰也不能放他出來!」

    「是!」兩人應聲,利落地將人押在手下拖了出去,宣承弈根本沒有力氣反抗,人走後,姬珧才甩了甩手,那一巴掌打得她手心現在還疼。

    「你起來吧,」姬珧頓了一下,又道,「以後不許再自稱『奴』。」

    薛辭年緩慢起身,將衣擺整了整,聽見這話卻愣了愣,但他始終低垂著頭,沒讓姬珧看清他的表情。

    「是……」

    ·

    午膳用過之後,姬珧要進宮,卻在公主府外面看到了駙馬,他像是早就在那裡等著似的。

    經過了昨日的事,虧他還能面不改色地站在她面前。

    「殿下是要進宮嗎?」虞弄舟說話時總是慢條斯理的,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即便是慍怒,也不過是像昨天一樣,冷聲質問兩句罷了。

    姬珧以前最喜歡他的溫柔,她以為柔和能包裹主她所有稜角。

    回過神來,姬珧淡淡笑了一下:「進宮看看恕兒。」

    虞弄舟垂下眼帘:「臣陪殿下一起去吧。」

    姬珧沒說話,轉身上了馬車,不說話便可當作默認,於是虞弄舟也跟著上了馬車。

    駙馬既已上去,薛辭年自然不能繼續跟著了,他立在馬車旁邊,隨著車架步行向前。一直到宮裡,姬珧始終沒說話,虞弄舟就這樣安靜地跟在她身側。

    路過宮中的御花園時,姬珧突然停住腳步,領路的內侍見狀,也急忙止住,就聽清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這是什麼花?」姬珧指著不遠處的那簇花叢。

    鮮亮的紅異常惹眼,在刺目的陽光照射下更顯得妖冶嬌媚,是御花園中一大盛景,任是誰人看到了,都忍不住駐足停望。

    可是,公主殿下又怎麼會認不出那些花呢?

    內侍心裡疑惑,卻也沒猶豫,答道:「回殿下,這是虞美人草,又名滿園春,因為先皇后最喜歡這種花,先皇為了皇后才在御花園裡種了這種花。」

    內侍說一下名字還不夠,還要說一下來由。

    姬珧笑了笑:「是挺美的,駙馬覺得呢?」

    虞弄舟微頓,而後聲音溫和:「臣也覺得很美。」

    「但本宮不喜歡,」姬珧忽然沉了面色,銳利的目光一掃,那內侍便覺得背後發寒,「將宮中所有的虞美人都除去,但凡再讓本宮看到,你的命就別想要了。」

    「是、是!」

    姬珧抬腳向前,手腕卻被人從後拽住,她回頭,就看到虞弄舟隱在陰影下的臉,有幾分冷戾。

    「殿下,似乎意有所指?」

    第7章 「那就是愚蠢和無能。」……

    跟隨的人都是人精, 看慣了上位者眼色, 見公主與駙馬之間氣氛不對,都恭敬地低垂著頭退後數步,以保證自己絕不會聽見貴主們的交談。

    唯有薛辭年立在公主身後一動不動。

    姬珧垂眸淡漠地掃了一眼虞弄舟緊緊拽著她長袖的手,復又抬眸, 唇角一彎:「指什麼?不過拔一簇花罷了, 駙馬以為本宮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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