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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18:04 作者: 應遲
    臨近年末,酒會和宴席多了起來,桑野慣會出入這樣的場合,如魚得水十分自在。

    梓安沒有垮,甚至還在當今形勢下勢頭愈烈,泉鎮建設如火如荼,網絡宣傳和旅遊開發已經在儲備當中。

    從前和他廝混的一眾紈絝子弟們都有一些恍惚的上當受騙的感覺,又有一種我們不學無術也能吊炸天的自欺欺人,仍舊和桑野這沒臉皮愛演戲的瘋子稱兄道弟,一起喝酒聊天。

    宴廳里香衣裙影層疊,在繁複的花紋里露出縱情生活的一角。

    桑野坐在椅子上手裡端著杯紅酒,和商人們走完業務過場,又和那些花花公子們坐在一起高談闊論。

    聊著聊著他身邊的人忽然一個拽一個打著眼色散了,桑野挑了眉毛還沒來得及往後轉身,手上的酒杯先一步被人拿走。

    指骨分明的手他再熟悉不過,一抬頭就看見林烝出席宴會的西裝打扮。

    他身上有一種建築優雅的氣質,桑野領帶的顏色和他的是一樣的,透著一股隱秘的曖昧。

    林烝低聲對他說:「阿野,要聽話。」然後把他的酒杯端走,穿過人群給他換了一杯椰奶。

    金碧輝煌的宴廳里桑野忽而想到他媽媽的日記本,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明知道愛情婚姻是圍城是墳墓都要往裡面走,他明明知道林烝是個精巧的籠子,剛剛那一瞬間他竟然想往裡面飛。

    最近他太忙了,和林烝之間只保持著平淡的聯繫,他們是情人,是各自有各自生活的獨立又燦爛的人。

    落地窗外映出蘇河夜色,細細地飄著雪花,南方的雪也是溫柔的,桑野不願在宴會上喝奶丟臉,拿了杯白開水當威士忌,和林烝站在窗邊角落,在熱鬧的宴廳里光明正大地偷情。

    「又有人來管我喝酒了,」桑野笑說,「你管得著嗎?」

    林烝微微側身,擋住作亂的手,撥弄一下他的耳朵:「多活幾年,我還能多愛你一段時間。」

    桑野笑了個半天,壓著聲音說:「我想親你。」

    林烝左右看了看:「在這裡?」

    「是啊,」桑野搗蛋地也瞧了瞧,「快點,趁著他們都沒注意。」

    林烝低頭吻了他的嘴唇,桑野做賊一般又飛快地抬頭看看左右,然後和林烝一起笑起來。

    桑野和他磕了一下酒杯,杯子裡的白開水還是溫熱的,這些事情上飼主足夠體貼,現在也不拿戀愛的鏈子拴著他了,讓他覺得頗為幸福。

    旁邊有人來向他們敬酒聊天,桑野和林烝在桌布下面隱秘牽著的手沒有鬆開,兩個人表面上波瀾不驚地談笑風生,暗地裡非常幼稚地在桌底下玩拇指相撲。

    桑野輸了兩回林烝讓他一回,叫他非常不服氣,低聲斥他:「你這掙都不掙一下,是怕我看不出來你放水泄洪嗎?」

    「嗯,」林烝毫不反駁地點頭,然後笑著他,「所以你要好好吃飯,不然沒有勝率。」

    桑野翻了個白眼:「明年就把腹肌養回來。」

    「要先增重,」林烝捏捏他的腕骨,「太瘦了。」

    桑野嘖了一聲:「關你什麼事?」

    林烝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抱起來沒有感覺。」

    「……」桑野咳了咳,晚上和林烝回了家。

    「桑秦入獄,他的股權也轉讓到我這裡,梓安的老闆換了人,也沒有解散,」桑野眨了眨眼睛,任由林烝給他搓揉頭髮上的水,「你怎麼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

    林烝淡然:「要有什麼反應,誇你很厲害嗎?」

    「當然!」桑野笑起來去惹他腰上的硃砂小痣,「我不厲害嗎?」

    「厲害,」林烝用他的淡然的語氣理所當然地說,「緊得很。」

    桑野一巴掌打在他腰上,抬頭瞪著他,林烝笑著給他擦頭髮,又把他的腦袋摁下去。

    桑野撇撇嘴:「騷又騷得很,趴著又不肯。」

    林烝把他的頭髮吹乾了:「不累嗎?」

    桑野往床上一歪:「累啊,累也喜歡逗逗你。」

    林烝揉亂他的頭髮:「你就喜歡和我對著來。」

    「嗯哼,說不定過兩年把你的嘉南都吃掉。」桑野笑嘻嘻的,又突然說,「過年的時候我想去國外。」

    「去哪裡?」林烝。

    桑野笑說:「以前不是和你說過我在國外有一個小島嗎,我想把媽媽遷走。」

    「以前她和我說她喜歡蒙彼利埃,是因為她和桑秦的第一次約會就在那裡,所以她想葬在那裡,遠眺東方。我覺得現在不必要了。」

    桑野看著林烝在他手邊畫了一個方形:「前段時間柏婷荷把媽媽沒有帶走的日記還給了我。她所有的幸福都在裡面,斷斷續續地一直寫到桑秦離開蘇河去往外地為止。她用一本一本的日記本把自己封在裡面。應該走了。」

    「桑秦都變成一個老頭子了,還有什麼好看的。」桑野撐著下巴說,「我要帶她走,去看看海,旁邊種滿鮮花,不要和青白的墓地相伴,她曾經也活得那麼燦爛,死亡的顏色太單調了,不適合她,不適合費迪南,也不適合我。」

    「當然也不適合你,」桑野偏過頭,「你說呢?」

    林烝揉了揉他的頭:「我和你一起去嗎?」

    「當然,」桑野笑起來,「反正過年邊上的這段時間難得清閒,我還和那些音樂學院的學生約了去酒吧喝酒,從北京機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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