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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18:04 作者: 應遲
他又進廚房裡把流理台順手擦乾淨之後洗手準備吃飯。身邊一大一小,一個高高大大的傅知非,一條豆丁大小的小狗,愣頭愣腦跟進跟出繞在他身邊三四趟,舒望笑說:「你幹嘛啊,一直跟著我轉。」
傅知非看著他沖在水流里的手,把龍頭撥到熱水那邊,抓了舒望的手往溫水裡仔細一過:「天涼了不要用冷水。」
舒望哭笑不得:「夏天還沒過去呢!」
傅知非捏著他的手又是感嘆:「要是桑野能這麼說話,太陽能從西邊升起來。」
「所以你操心也沒用,」舒望說,「對了,媽媽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這兩天要準備一下禮物,之前我給爺爺奶奶買的按摩椅今年出了新款,是買這個還是買護膚品?」
傅知非看著他突然沒說話,把人一抱埋進懷裡呼嚕揉了一通。
舒望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紅了臉,瞪他一句「幹什麼啊」,傅知非把人揉進懷裡:「和桑野的家庭相比,我們實在是太幸福了。」
「……我倒是不這麼想,」舒望的家庭也不算圓滿,是踩著塵埃和泥濘硬生生走出來的,「幸不幸福,還是要靠自己爭取。」
傅知非寵小孩兒一樣揉了揉他的臉。
兩個人吃飯吃到一半,舒望想了想又說:「不過我是從小就沒怎麼見過爸媽,所以沒有落差,而且身邊一直都有爺爺奶奶,其實也還算好。桑野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但都有個『走出來』的過程,你不是說他對桑秦一直有怨恨嗎,等恩怨了結,他放下一樁心事,大概就能走出來了呢。」
傅知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桑野自己也知道,他和桑秦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了結他才能從家庭陰影里走出來,當年他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回國的。」
舒望收拾碗筷的時候還在講:「到時候一切都了結了,你說桑野會變成什麼樣,這麼安安靜靜地洗碗做飯嗎?」
他把自己都說得笑起來:「我覺得不太可能。」
傅知非抱住他捏住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你一直講他的事做什麼?」
舒望燙紅了臉,小聲說:「我還沒洗完碗呢,傅老師。」
色令智昏耽誤了傅知非給王局打電話的時間,蘇河裡桑秦犯事了的消息卻先一步長了翅膀飛出來。梓安上下頓時人心惶惶,一些早就知情的共犯更是惴惴不安,甚至提出減資退股的想法,被桑秦冷哼著壓下去。
他外表還強勢著,內心早慌亂成麻,隔岸探聽張德明案件的進展消息,求神拜佛希望張德明儘早定罪,別等到查到他的頭上來。
那些陰私交易早在七年前被大火一把焚毀,是他腳下的灰。
備受煎熬的折磨讓他的性格都有些扭曲,在家裡對待柏婷荷的態度也愈發惡劣起來,一度還因為柏婷荷晚歸而動了手。
邱姨尖叫著想要打電話報警,桑秦當時就暴躁了:「報什麼警!誰要報警!誰敢報警我就殺了他!」
他瞪向柏婷荷:「你下午去哪了!是不是也聽說了什麼犯罪論想要捲款逃跑,我跟你說這不可能!都是謠言!他張德明和我有什麼關係!那就是個男女通吃的垃圾!」
柏婷荷捂著半邊被他打腫的臉,半趴在地上忽覺一切都是那麼荒謬可笑,地上鋪著義大利的手工地毯,幾萬塊一平,遮住地板,地板遮住底下的水泥塊,水泥塊搭建在泥巴地上。
柏婷荷聽著桑秦最後一句話只覺得刺耳無比,她瘋了一般笑出來,笑到最後嚎啕大哭。
桑秦聽得心煩意亂,抬腳就踹:「你哭什麼哭!當你守寡了嗎!」
柏婷荷疼得一縮,更是尖叫質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桑秦!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還要不要臉!你算什麼活著!」
桑秦如遭雷擊,柏婷荷的尖聲質問和前妻安靜流淚的模樣重合在一起,像是一個靈魂顯出兩個面,把他的腌臢心肺挖出來放在太陽底下曬。
柏婷荷點著他的鼻子罵:「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和張德明之間的關係是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桑秦你不是個人,你就是個畜生!紙里包不住火,你早晚要受報應的!」
桑秦渾身發抖:「你都知道什麼?你做了什麼?你有沒有把事情告訴別人?你!你沒有報警吧!」
柏婷荷抹了把嘴角冷笑起來:「你也會怕?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桑秦你捫心自問,十年!將近二十年!我是怎麼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對我的!你騙我說你沒有成家,你騙我說孩子還會再有的,你背著我在外面廝混,和那些小明星,還送了自己拿去賣!」
「你惡不噁心!你惡不噁心!」柏婷荷尖叫著爬起來攥住他的衣領,「你說會給我好好的生活!我寧願和你過苦日子給你做飯燒湯洗衣服!也不要你做這些噁心事去賺黑心錢!你掉進錢眼裡去了吧!你瘋了為了賺錢連臉都不要!你算什麼男人!」
桑秦的手比腦子動得更快,慌張恐懼,深淵裡女人的手把他一拽,他一巴掌就落在柏婷荷臉上把她打翻在地,一頭磕在茶几上!
炸裂的玻璃像耳鳴聲呼嘯,間或摻雜警笛聲響,救護車趕到桑宅匆匆把人送往醫院,柏婷荷頂著腦袋上的血最後看了他一眼:「我再也不要見到你,畜生。」
桑野從警局裡把人撈出來的時候,桑秦整個人都在發抖,他還是當年的「優秀企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