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 適可而止

    孔黛繃著臉抬頭，卻看到軒轅疾一臉與她商量的表情。

    「別的桌子都坐滿了，這個時辰別的食肆怕也是如此，我能不能跟你拼個桌？」

    孔黛一愣，立刻扭頭四處看看，發現還真是，好像還就只有自己這一桌可以跟人拼一拼。

    她當然是……不大想的，跟軒轅疾一張桌子吃飯，就是剛成親那會兒也鮮少才會發生。

    「你……」

    「你若是不願也沒關係，我不想讓你覺得不舒坦。」

    軒轅疾在孔黛拒絕之前開口，轉而輕輕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是很餓，一頓不吃也不打緊。」

    孔黛張了張嘴，猶豫半晌，不情不願地抿了抿嘴角，「這裡也不是我家，你要願意，坐下就是。」

    她話音剛落，軒轅疾便笑得一臉燦爛地坐下，孔黛覺得他的笑容有些亮得刺眼。

    孔黛只叫了幾樣吃的東西，軒轅疾就不一樣了，叫了滿滿一桌，且孔黛發現，好像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多謝你願意跟我拼桌，我想請你吃這頓飯，行嗎？」

    又是溫和詢問的口氣，孔黛對於這樣的軒轅疾很是陌生，他眼睛全然地注視著自己，裡面閃動著隱隱的期待，仿佛自己拒絕，那光就會熄滅一樣。

    不過孔黛還是拒絕了，「不必。」

    「這樣啊……」

    軒轅疾微微低下頭，形狀好看的嘴唇扯出一抹淡淡的苦澀，不過轉瞬即逝。

    孔黛偏過頭不去看，軒轅疾怎麼樣都與自己再沒關係！

    可這一頓飯，吃的就有些煎熬了，軒轅疾點了許多東西，只是他筷子都不怎麼動，倒是看著孔黛吃的香，才會也順便吃兩口。

    孔黛最是不喜歡浪費，這是從天氏族從小養成的習慣，部族裡資源有限，任何東西都是要有節約敬畏之心。

    她忍耐了半天，發現軒轅疾還是沒有怎麼吃，終於憋不住了。

    「你如果吃不下就別點這麼多，點了又不吃，太浪費了。」

    軒轅疾眨了眨眼睛，居然有些無辜，「我本來，是想請你一塊兒吃的……」

    「那還是我的錯了？」

    「我沒那個意思，我這就吃。」

    軒轅疾拿起筷子，在孔黛的注視下開始吃東西，莫名有種乖巧的感覺。

    孔黛喜歡吃甜的東西，因此軒轅疾點的一桌子基本都是甜口的菜，可她知道，軒轅疾並不嗜甜，她剛到泊來族的時候為了討好軒轅疾特意打聽過，軒轅疾好像是打小就不愛吃甜的東西。

    不過此刻，軒轅疾神色如常地吃著桌上的菜，沒有半點勉強的樣子，孔黛心裡反倒不是個滋味。

    她冷眼看了一會兒，決定眼不見為淨。

    讓小丫頭結了帳，起身離開了酒樓。

    軒轅疾做這些是給她看的嗎？從前自己絞盡腦汁地討好他，他如今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嗎？那又何必呢？

    孔黛腳底步伐走的很快，就好像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她一樣。

    太遲了啊！

    在自己已經決定放棄之後，軒轅疾才對她有所改觀，孔黛已經沒有那種情緒了，何苦又要來攪亂自己的心？

    ……

    軒轅疾目送孔黛離開，他沒有選擇跟上去，今日已經足夠了，不知道適可而止的話，反而會壞事。

    他安然地坐在桌邊，哪怕孔黛離開了，也沒有停下筷子，仍然不緊不慢地吃著東西。

    小廝上前輕聲說，「族長，您要不要換幾道菜？」

    「不必。」

    他確實不愛吃甜的東西，但他知道孔黛喜歡吃。

    孔黛嫁到泊來族之後，每日的吃食他雖然不曾特意注意過，但好像也都知道。

    那會兒軒轅疾就在心裡嫌棄過，孔黛與自己之間的差異實在太大了，沒有一處跟自己的喜好相同，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尋了個做菜好吃的廚子給孔黛送過去。

    美其名曰泊來族大度，就算不喜歡，也不會在這方面苛待了。

    「其實這些，也挺好吃的。」

    不過是他從前打心底里拒絕，不曾嘗試罷了。

    小廝在旁邊看得駭然，「族長，您不會是打算都吃了吧？」

    「對啊，孔黛不喜歡浪費，她方才不是說了嗎？」

    「可……」

    「哦對了，一會兒回去之後，將買下的那些東西都給孔黛送去。」

    「族長您不親自去送嗎？」

    軒轅疾忽然牽了牽嘴角，「我？我恐怕到時候，去不了的。」

    ……

    孔黛沒了逛街的興致，去給小秋買了果子便回了府。

    在院子裡不知道跟誰生悶氣，等到午後，軒轅疾身邊的小廝帶著不少東西過來。

    「這些是族長讓我給姑娘送來的，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孔黛掃了一眼，全都是自己在街上看過的東西，一樣都不少。

    「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姑娘，族長說了，這是他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我還要趕著出府抓藥呢。」

    小廝一臉的焦急，孔黛皺了皺眉，「抓什麼藥？」

    小廝一聲長嘆，「族長之前把那一桌子菜都給吃了，回來人就不舒服，已是吐過兩回，他不讓我找大夫，我尋思著悄悄出府抓一副消食的藥回去煎給族長喝，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小廝對著孔黛一揖到底，「姑娘就不要推辭了，左右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就請您收下吧。」

    孔黛因為小廝的話發怔，一時間忘了要說拒絕的話，小廝趁機將東西放下，一溜煙地跑走了。

    回了屋，孔黛都好像沒有回神。

    都吃了？

    那麼一桌子菜，軒轅疾都給吃完了？

    那又不是他喜歡的口味，不會是因為自己說的，讓他不要浪費，他就真的都給硬塞進肚子了吧？

    孔黛猛地晃了晃腦袋，碎碎念著，跟自己沒關係，跟她沒關係……

    可是軒轅疾難道是傻的嗎？他從前不是唯我獨尊，一點兒不合心意的東西就不愛吃，別人尤其是自己跟他說的話，他從不會放在心上，他怎麼……

    孔黛呆呆地坐在桌邊，桌上放著小廝剛剛送來的東西，她從裡面拿起一把扇子，扇面繡功精巧，顏色鮮亮，上面兩隻鴛鴦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她就只是覺得好看才拿起來看了一眼，軒轅疾都給買來……

    「真是有錢沒地方花了！」

    孔黛將扇子放回去，繃著臉說要小憩一會兒。

    他自己吃多了難受，那是活該，跟自己可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