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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09:21 作者: 蔡姐
昨天是程逸第一次出任務,他擔心他的安全,讓譚宏耀把他安排在風險係數最低的監聽組。
作為回報,他也聽了對方的話,回家後安撫好妻子躺床上不夠三個小時,一個電話過來,「程局.....我和你說個事...」
「……」
他養了23年的兒子,就這樣在一夜間,沒了?
程延輝在得知噩耗那剎那沒哭,人還處於茫然,恍恍惚惚下床,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再抬頭時——臉上已濕潤一大片。
而手機那頭的人還在說,「山下小逸在的監聽組,被裝下一個中型炸彈,連人帶車炸到只剩碎片。」
再之後,床上的妻子也被吵醒。
一陣慌亂。
辦公室,百葉窗全數被拉開,外頭的陽光照進來,兩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清晰看到對方臉上沉重的悲痛。
譚宏耀昨晚不顧下屬反對從醫院裡出來,身上還被繃帶包得結實,半個木乃伊似的在辦公室里從凌晨坐到現在,七八個小時,一動不動。
他目睹了一個個同僚夥計在面前中槍、受傷、死亡,在醫院裡看著聞聲而來的家屬崩潰哭嚎,任由外面的同事對他議論紛紛,痛失愛子的局長在他面前發瘋。
所有的該與不該,統統接受。
程延輝離譚隊很近,只有七八厘米,對方兩邊發白的鬢角,額頭上有因為受傷冒出來的虛汗,眉頭和他一樣皺起,眼神空洞,嘴唇泛白。
他從抓住對方衣領處感受到微微震動。
——這才驚覺對方是在發抖。
程延輝今早急忙忙從家裡出來,在車上下屬有和他說昨晚的詳細情況,但仍然處於喪子之痛的他集中不了注意,只聽得幾個詞,「爆炸」、「死傷嚴重」、「搶救」。
程延輝忘了,面前被他質問怒罵的人是昨晚圍剿慘案的目擊者,對方直擊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具屍體。
程逸是其中一個,作為父親程延輝可以向譚宏耀討公道,對方也應該全然接受,可譚宏耀不單要只對程逸的死負責,還有其他人。
譚宏耀盯著面前一語不發的人,他仍在生氣,但腦子在逐漸恢復清醒,此時的他不合時宜地想——昨夜對方在醫院裡,會不會也受到了其他34個死傷者家屬的怒罵。
「......」
他鬆開手。
後退一步。
轉身把敞開的辦公室門關上。
譚隊低頭,整了整被捏皺的衣領,說出九個多小時以來第一句話,「昨天的行動,直到鍾復他們三個人將東南亞毒販帶到後山,我們正式開始抓捕前都是在計劃之內,沒有任何異常。」
他轉過身,將辦公室最左側的空白白板翻過來,只見另一邊白板上寫滿了字——是對昨晚行動的詳細分析。
譚宏耀獨自在辦公室里待了這麼久,不是光用來悲痛欲絕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變故發生在我們將那批東南亞毒販都殺死,有另一批的人馬進來。」
「我知道,」程局說,「你們措手不及。」
「是,」譚宏耀看向他,「我從醫院裡出來後又去了維斯賭場一次,檢查後山現場。我發現第二批進入的毒販無論從持有的武器數量、還是攻擊方式都和前一批很不一樣,相比於情報組東南亞那群人,他們更專業、狠辣。」
「確定是毒販嗎?」程局看著他在黑板上的分析。
「不確定。」
「什麼?」
譚宏耀從黑板前離開,他走到辦公桌前探下身,從最低下拿出個箱子。程局驚詫,這不是昨天他們局千辛萬苦從雀哥手裡搶過來的那個毒品,他脫口而出,「第二批上來的人沒從你們手裡搶走?」
「對,」譚隊說,「我沒想明白這群人的目的,如果是想分一杯羹,和東南亞人一樣奪走AR23,那為什麼又會在最後沒拿走它。而且對方出現的時機也很奇怪,似乎是算準了時機等到我們這邊殺光東南亞毒販才上來。難道他們是坐收漁翁之利,等東南亞人死去,少了一個威脅後才來幹掉我們?」
程延輝沒說話,譚宏耀講了下去,臉上有明顯疑惑。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又在即將得手之際退回去,那時候鍾復他們四個已經很累,行動反應沒有開始那麼敏捷,如果目的是龍安局,那早在後山時就該動手,而不是非要在山下五公里外將我們僅剩的人殺死。」
「行動組四個人的屍體在那裡被找到?」程局抬頭,問。
「對,在一條街上,早上七點半有人報警說是在街頭發現死屍,死相很慘。」
程延輝沉默了會,「攝像頭呢,有讓人去查看嗎,他們昨晚追著第二批毒販去過哪些地方?」
「查了,只拍到他們進入那條街,而街上的攝像頭在昨天全部被人為毀壞,復原不了。」譚宏耀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他想到被下屬發過來的被扔在街頭四具屍體的照片,煩躁不已。
「他們四人的驗屍報告出來嗎?」
「出了。」
「怎麼樣,身上有殘留指紋或者皮屑頭髮嗎?」程延輝望向旁邊人,但對方定在原地,似乎突然神遊。程局餘光瞟到對方垂落身側的手在發抖,顧不上其他,急急追問,「到底驗出什麼了!?」
譚宏耀深吸口氣,「四個人身上都沒發現任何能查出DNA的線索,傷口的走向和力度都是同一人造成,只是.....戚文川、杜四和吳天三人的死亡時間是昨夜凌晨一點左右,而鍾復.....他的屍體腐爛度高於其他三人,法醫猜測是死亡時間在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