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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07:39 作者: 冷酷荔枝
也不是特別好。
停在這裡就止步於今天了,我希望以後還有無數個屬於我和阮言的時刻。
阮小朋友垂著頭伸出魔爪,一下一下地往我肩頸鎖骨上叩著,聲音糯糯地問:「路兒,你穿這麼少不冷嗎?我都快凍死啦。」
「有一點。」我拍了拍他的腰,讓他站起來。「去開暖氣吧。」
阮言鬆開了我的衣角,噔噔地趿拉著拖鞋去了客廳一角。
廚房裡遲緩地溢出一股甜香味,我循著味道徑直往裡走,灶上正在熬煮著什麼,阮言不知道從學來的廚藝,從父母家回來後就悄悄地施展了一番。
他急沖沖跑過來,手裡捻了塊不知名的糖糕,往我嘴裡一塞,紅著臉趕我去拿碗。
是塊麥芽糖。
「今天小年,林女士買了很多糖,讓我帶一點回來的。她原本想叫我留下來吃飯,但我想想看不行……你還在家裡呢。」
阮言一貫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只是在平淡地陳述事實,不忍心留我一個人在出租屋過節,於是婉拒了父母的留飯。
聽在我耳朵里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我把從櫥櫃裡拿出來的勺碗擱在流理台上,繞過去輕輕抱住阮言。手裡的湯勺顫了一下,小鍋里的紅豆和細米熬得軟爛,他紅著耳根恐嚇我:「你別蹬鼻子上臉啊,碗拿過來,我要盛粥了。」
「沒想瞎鬧啊,」我老實替他打下手,把小碗遞給他,「寶寶,我餓了。」
他大約聯想到了什麼不可言說的內容,扭頭瞪我一眼,把盛滿的粥碗塞到我手上,「餓了就吃飯!」
我:「……」
真不是雙關,我是單純的餓了……律所不做人,年關忙得要死,加班加點到現在,都快十點鐘了才吃上飯。
但是既然他已經想錯了,那等會也不是不可以將錯就錯。
阮言手裡捧著小碗,喝完最後一勺後胡亂地擦了擦嘴角。他眼巴巴地望著我:「煮的還成嗎?」
我實事求是地誇了他幾句,將飯桌上的鍋碗收斂起來,帶到廚房去洗。
頭一回涉足廚藝事業的阮小朋友心滿意足地收下了褒獎,往房間走去。他換了嶄新的睡衣從浴室里出來,趴在桌上打開繪圖軟體,瞅著空閒時間處理堆積到年後的單子。
再等我吹乾頭髮進屋,阮言已經翻著白眼癱倒在了床上。
「不做了……明天再做。」
我走過去掀開被子,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這話有歧義,你說的到底是哪一個意思?」
阮言被甲方折磨到發鈍的腦袋一時半會沒聽明白我在說什麼,花了一分鐘時間清理掉神經上的鏽跡,他後知後覺地爬起來,在我伸出來的手上打了一下。
「儂是小流氓伐,勿講下作言話!」
我笑笑,將他抱起來:「寶寶,儂答應勿啦?」
他鼓著臉看看我,憋屈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投射在我身上,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每到此時才開始學會迂迴,「腰酸,我不想動。」
我明白了,把他放下來,慢慢解掉睡衣扣子,溫溫和和地沖他笑,「那就不叫你動。」
第28章
上海的時間過得太快,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也抵不過日子流淌的速度。
我和阮言租了第二套房子,比原先出租屋的面積要大上很多,搬家時費了一番功夫,讓這套房更有了點家的意思。
阮言捧著透明的玻璃碗,笑得甜甜蜜蜜,拿叉子餵我吃芒果。沒吃幾口,叉子連著芒果塊一齊掉到了地上。
電視裡在播著剪輯精巧的綜藝節目,一張很久不見的臉孔就這麼出現在屏幕里,打破了我和阮言平靜順遂的生活。
我一顆心不知道懸在哪裡,反正現在大約是落不回肚子裡了。
說我對夏翊這個人沒有普通同學以外的看法,那是妥妥的假話。要說有什麼想法,那可能是無法言說的嫉妒吧。
要讓一個男人承認嫉妒某個同性是件挺困難的事兒。在這一點上我也做不成例外,所以阮言從來都不會知道我有過這樣卑劣的念頭,而且還持續了整個高中生涯的後半程。
高中畢業後我輾轉聽說夏翊去了北京,那是個殘酷程度不亞於上海的地方,據說還簽了什麼娛樂公司,奔著做明星去的。這些年一直沒在電視上看著他,我也不會刻意去想起這個人給自己添堵。
世事輪迴,大概我有心騙來的安穩,就在此刻裂開了一道不可挽回的口子。
對著電視機里的夏翊,我自然是看不下去的。與其在沙發上如坐針氈,不如進房間去看擱置的案子。那天我連藉口都懶得找,或者說我根本就是——
落荒而逃。
這類節目多半都安排在周末,人人都有空閒的時候才會翻看娛樂節目解乏。明面上打開了文檔,實則一個字也沒看進我腦袋裡去。
浴室水聲嘩嘩,噢,阮言看完電視去洗澡了。
他在浴室里呆了很長時間,久到我幾乎按捺不住打算推開門時,猛然聽見了衣籃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又坐回了轉椅上。
獨自在書房躲著的夜晚分外難熬,書房的沙發床堪堪夠我躺下,翻身是想都不要想。對面的高樓每一層都在閃著光,晃得人心煩意亂,我起來拉上窗簾,就在這黑燈瞎火的瞬間,房門輕輕地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