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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2:07:39 作者: 冷酷荔枝
    不得不說夏翊一開口就是那種感覺,雖說決計是比不上我的精神偶像們,但已經是我親耳聽過的最佳成品。

    我好認真地鼓掌,可以暫時忘掉他說的那些破爛話兒。

    說句不恰當的,夏盈盈彈琴,聖光普度,照著了隔著牆的阮沖。

    一來二去,我和夏翊大約能算是朋友了。這會兒我才知道,他和我不一樣,我是朝聖者,他是純粹為了走紅。我說那你怎麼不去參加快樂男聲,夏翊說你以為選秀那麼好去的啦,我要先在網絡上和業內打出名號來,再去參加勝算才會大一點。

    他的意識算是很超前的,畢竟我就是在論壇上看到了帖子才去的,現在想來八成是他自導自演的小型炒作。

    騙了誰不知道,我是被騙慘了。

    第10章

    在那之後我幾乎每周都和夏翊一起去酒吧,我沒想瞞著沈路,但是現在高三了,一次可以,兩次三次,我不敢拉著他和我一起荒廢人生。

    說起來夏翊比我更要膽大包天,我特意去看了看他的年級排名,是在沈路之後的,且一次比一次低。緩慢的量變不太明顯,我想他也不是那麼天賦異稟,等到哪一天引起質變,恐怕就是他的行刑日期。

    我問他:「你為什麼不考音樂學院啊?」

    夏翊笑我天真,掐掐我的臉,能走捷徑為什麼要繞遠路。

    我很受不了他動手動腳,是很明顯的拿我當女孩子對待,我是男生,他不必遵從禮教保持距離,每每讓我白眼大翻。可惜當時的我並沒有這樣的意識,男生表達親近的方式總是勾肩搭背,我只是想,夏翊未免也太自來熟了。

    沈路好吃驚,他悄悄問我,什麼時候和夏翊變熟的。他對那天的駐唱完全沒有記憶,更不曉得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我已經和夏翊當上了朋友。

    我一五一十和他講,我說夏翊可酷了,那會兒我將這種利己定義為酷,真是愚不可及。上海已經到了冬天,沈路坐在對面給我捂手,我裹著厚大的羽絨服,扶好膝上的毯子,眯著眼睛曬太陽。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聽見他說,寶寶,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啊,後天是我生日,而我的生日總逢假期,在一年裡的最後一天。沈路給我過生日,我立刻提議去夏翊駐唱的酒吧,最近我對那兒最熟。

    那也是我迄今為止最後悔的一天。

    兩千零八年的十二月三十一號,夏翊看見我帶沈路一塊兒來了,朝我做了個鬼臉,十分豪氣地為我買了單。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吧檯,說,小阮要成年了啊——

    他念書早一年,比我和沈路都大一歲,早已經邁入成年人的世界。

    我送首歌給你吧,夏翊說。

    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突然發了瘋,唱起了鄭鈞。對,就是最著名的那首——

    把妹神曲。

    夏翊唱完最後一個音,握著麥說,祝小阮同學十八歲生日快樂,來,給哥抱一個。

    他放下掛在身上的樂器,大步流星朝我走來。他只穿一件短袖,在不甚有效的暖氣里凍得直甩手。我本能地察覺到危險,扭頭看沈路,發現他並沒有比我好到哪裡。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小阮十八歲了,可以談戀愛了啊。」

    沈路猛地站起,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失態,我好害怕,下意識去拖他的手。他直接牽住我,不由分說一路將我帶回家。他爸媽皆在外出差,林女士將他接到我家來,同我睡在一張床上。啪噠一聲,反鎖了房門。

    我茫然非常,路兒,怎麼了。

    沈路正在經歷巨大的痛苦,於他不亞於剜心之痛,有人在覬覦他養護多年的桃樹,他無法向我直言,夏翊骨子裡是個十足的小流氓,平時動手動腳的舉動近似於性|騷擾。他是個連操都說不出口的人,為我揭露這樣的事實,是在為難他,也是在為難我。

    他想到了一個更駭人的可能,艱難又緩慢的張嘴,寶寶,你是喜歡上夏翊了嗎。

    我何其敏感,登時想到這段時間與他的稍稍疏遠,卻忘了是因為我常去酒吧才導致如此,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沈路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我。

    隔閡在此成形,我是個死要面子的人,絕不會朝他發火,我只是沉默,不去反駁他的話。沈路的內心恐怕正在分崩離析,他怕他想做什麼卻為時已晚,又怕做什麼都是錯,最終擰開門鎖,朝門外走去。

    我失驕楊君失柳,我重重吸了口氣,渾身脫力,倒在柔軟的被絮里。

    我好恨夏翊,他讓我失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又沒什麼資格恨他,他不過推波助瀾,鑄成大錯的從來都是我一人。

    我後悔了,半夜悄悄從床上爬起,父母睡得可熟,我抄上鑰匙躡手躡腳打開門,只穿了一件單衣站到沈路家門口,一下一下地敲門。

    夜裡黑漆漆,扒著貓眼往外看也瞧不見黑黢黢的人影,沈路警惕地問,誰啊?

    我一聽他聲音,止不住鼻酸,嗚嗚咽咽地喊他,沈路哥哥,沈路哥哥。我好久沒有這樣喊他,顧不得丟臉,現在我只想做小孩,讓他管我,讓他包容我。

    門開了。他萬分錯愕,牽著我轉身進屋,用被子裹緊我。他的小床貼著牆,我靠在牆壁上,整個人只露出一張臉,眼睛追著他的動作,重新鎖好門,打開檯燈,再輕飄飄地坐到我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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