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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桓二狠狠一拳打在屏風上,蠻力之下,舊時的傷處又倏然疼了起來,沿著手臂一陣一陣剜心。

    他咬牙切齒。

    今日所受,薄宣,我要你一一償還!

    最好妗妗沒事,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你碎屍萬段都不足惜!

    桓二陰托著手臂,沉著一張臉忖度了許久。

    他轉回廂房,自己拾掇了一番,向祁陽州府里的滇南王遞了帖子。

    未時的日光不似午時熱烈,還起了風。

    良川府的府尹繃著頭皮,笑吟吟地送走太子大駕。望著遠去的一行黑衣影衛,他擦擦額角的汗,有氣無力地囑咐道:「關閉城門。」

    邊上的扈從以為自己聽錯了,「眼下才未時,太子殿下剛走。」

    換來府尹兜頭一掌,「本府不長眼睛嗎!關閉城門!關閉城門!太子殿下囑咐的,你敢不聽!」

    那扈從聽說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心頭一涼,不敢再有怠慢,忙不迭地去安排。

    轟隆聲響,偌大的城門緩緩關閉。

    遠去的琉璃寶蓋馬車陷在一群黑衣影衛的包圍圈裡。微風撩起,隱約還能見到馬車中靚麗的身影。

    接駕回京走的是霍暮吟來時的路,到了良川城邊界,一行人馬沒有停頓,穿入重重疊疊的山中。薄宣騎著高頭大馬,帶著斗篷,寸步不離地跟在馬車周圍。

    站在半山腰居高臨下地往下看,數十影衛行動迅速,整齊劃一,像是搬運糧食的螞蟻。草叢裡的一雙眼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窸窸窣窣,那人貓著腰躥回熟悉的土地廟裡,「他們來了!」

    滇南王正提著一隻老鼠的尾巴晃來晃去,欣賞它嘩嘩流血、不斷掙扎的模樣。聽報,他將手裡的老鼠往邊上一甩,驚喜道:「十七來了?老鼠不好玩,換成十七會不會帶勁點?」

    老鼠「吱」的一聲尖叫,被甩到一旁的桓二身上,重重摔落地面,小小紅紅的腳丫一蹬,死了。

    桓二怒得額角青筋直跳,卻也嚇得面色鐵青,他忍氣吞聲,忙不迭地擦著身上的老鼠血跡。

    滇南王橫過來一眼,見他一幅小家子氣的模樣,仰起滿是橫肉的臉哈哈大笑,肚皮上的肉都隨之震顫。

    「一隻老鼠都嚇成這樣,怪不得那麼怕十七。」

    桓二擦血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皮。

    他知道薄宣在滇南時又名十七。

    凹陷的眼窩裡,視線銳利得可怕,恨意滲透在聲色里。

    「我再怕他,他也要死了,不是嗎?」

    滇南王笑意未斂,方才捏過老鼠尾巴的手來捏他的下巴,「這事過後,從了本王。」

    邊上的人起鬨道,「是啊桓小爺,你養得胖些,定是有幾分姿色的,從了我們王爺,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桓二聽了,胃裡翻江倒海,幾欲作嘔,越發相信當年滇南傳出來的傳聞沒有一句作假,滇南王荒淫無道,兼愛男女之色,行止殘忍,待人如待牲畜……

    他昨日遞了拜帖,今日為殺薄宣與虎謀皮,明日恐怕也難逃劫難。

    最好薄宣和這個□□今日都死在這荒山里,他帶著妗妗遠走天涯。

    桓二深深吸了口氣,撥開他下巴上那隻令人作嘔的手,道:「王爺能殺得過他再說。」

    滇南王斜覷了一眼他的部下,仿佛聽見什麼滑天下之大稽的荒誕笑話一般,突然間笑得前仰後合,「他說本王殺不過誰?十七嗎?」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桓二冷漠道:「王爺殺得過他的話,又何至於被他搗毀滇南老巢,至今只敢窩在這甘陝一帶不敢回滇?他孤身一人掀了你祖輩父輩百年老底,你說你能殺得過?」

    他話裡帶著濃重的嘲諷,偏偏每一句都是事實,猶如利箭般准准戳中滇南王的心肺,刺得他一陣陣生疼。

    鬨堂笑意倏然止住。

    滇南王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厲荏的神色,他狠狠掐著桓二的脖頸,操著一口濃重的滇南口音,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怒道:「此仇不報,我於百千萬人面前自炙乳肉!」

    他的部下異口同聲,「此仇必報!此仇必報!」

    大抵是聲音太過嘹亮,底下行走的影衛們都聽見了回音。

    馬蹄整齊起落。

    影衛們都知道今日是殊死的搏鬥,一個個握緊了韁繩,黯了眸色,就等潛伏在暗處的滇南王露頭,他們又何嘗不是「大仇必報」?

    山谷之中,風聲攪弄出迴響。

    滇南王居高臨下,站在大石之上,袒露著肚皮,「十七,你長得更俊了!腰臀看著也好!放你出來玩這麼久,也該回本王身邊了!」

    行進的影衛聞聲停下。

    數十人中,唯獨馬車旁的人抬起頭。

    兜帽掩去他一半神色,眸光如冰,穿越千里,冷冽得像在看一個死人。

    半個時辰之後——

    最後一個滇南部下轟然倒地,激起一地塵埃。身上十餘處血窟窿,處處血流如注,染紅了結霜的枯草。

    風捲起薄宣的發梢。

    他提膝坐在屍堆上,淌著血的劍插在一旁。

    滇南王和桓二雙雙被擒住,押跪在他面前。

    桓二竟還有興致,嘆道:「滇南王你果真是廢物啊!我只是沒想到……」

    他瞥了一眼邊上男扮女裝的人,道,「沒想到馬車裡的竟不是妗妗,你把妗妗藏到哪裡去了?玳瑁姑娘也是你劫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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