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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猶記得那場舞,小小的她穿著裙裾,踩著一樣的白狐狸毛短靴,在雪裡蓮步輕移。積雪被她踢濺而起,拋散的弧度像極了今夜天邊絢爛的煙花。她舉手投足飄逸閒雅,在霍成章的敲缸應和聲中,每一次睜眼抬眼,都是無限的俏皮與活力。
雪漫漫落,覆蓋前塵,也遮去他長滿凍瘡的腳趾。
「你高興了嗎?」
小女孩的聲音脆生生的,閃著亮晶晶的眸子,期待他說一句高興。
可小薄宣的聲音出離冷漠,道:「你的小白鞋濕了。」
一句話,惹得原本高興的小女孩也不高興了,哭著要他父親抱回家。
霍成章又看了薄宣一眼,無奈地哄,「別哭,爹給你換雙新的。」
那年皚皚雪裡,一高一矮的身影,她為他一舞,他欠她一雙鞋,中秋她一舞,他還她一雙新的。
可新的也髒了。
別人弄髒的。
真該死啊。
霍暮吟坐在高凳上,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百靈鳥兒,輕輕哼著曲兒,晃著一隻腳的腳丫,由著薄宣為她的另一隻腳重新包裹草藥。
她不深究薄宣究竟何時看過她的另一場舞,見薄宣手臂上的衣袖滑落,惡作劇心起。靈活的腳趾動了動,沿著他手臂的青筋往上,鑽入他的衣袖中,「太子殿下就沒什麼旁的話想同我說?」
薄宣淡淡道,「不要太相信桓承禮。」
「還有呢?」光潔的腳丫一往無前,順著衣裳,落在他彈韌的胸膛上。白皙而敏|\\感的腳掌心感受著胸膛飽滿的肌理,停留在難以言說的位置。
小巧的趾頭若有似無的,輕輕撥弄著。
薄宣面不改色地換著草藥。
「你這是打算刑訊逼供?」
「嗯……」霍暮吟揚起下巴。她拖長了尾音,道,「眼下不說,晚些還有更重的刑。」
「哦?」薄宣來了興致,握著她的腳踝抬眼,「大人預備著如何上什麼刑?」
恰巧琉璃將東西蓋了紅布呈進來,瞧她的手勁,霍暮吟備的東西分量似乎還有些沉。
聽見動靜,瀲灩雙眸先是看了薄宣一眼,繼而輕輕往回瞥,聲如蚊蠅,叫拿到榻邊放下,一張臉泛起粉色,堪比春日的桃花。
抵在他胸膛的腳踢了踢薄宣,「你先去沐浴。」
薄宣舟車勞頓,恰要洗去一路風塵。修圓的指腹摩挲過她嫩白的腳掌心,惹出她輕微戰慄,「你呢?」
霍暮吟的臉越發火辣辣的。
分明是稀鬆平常的兩個字,從他嘴中說出來,竟有種風月情|事的暗潮,是在暗示元宵佳節伴著天邊明滅的煙火鴛鴦共浴嗎?還要時刻謹防霍譽和華桃回來聽見動靜一探究竟。
薄宣瞧著她故作鎮定的神色,輕輕悶笑了一聲,起身在她唇邊落了一吻,「在想什麼?」
霍暮吟抬眸見他明知故問的笑意,一時間咬牙切齒。臨了還要來作弄她,真是進了籃子的魚還敢齜牙咧嘴逞兇鬥狠。
她決定給他些小小的教訓,例如說……
「在想……」輕巧的腳丫勾動他腰間的黑金腰帶,順著黑衣的暗紋輕輕打著圈。她繞過突起的山陵,往下擺掠去。
緩緩抬起一眼,水霧繚繞的眸中嫵媚無邊,下巴微微往前湊,提身在他耳邊道,「在想,太子殿下沐浴更衣時,會不會自己先動手解決?」
說此話時,腳丫輕一提,點他。
人說九尾娘娘魅惑眾生,大抵也就如此手段。薄宣的氣息漸漸粗|重起來,手臂上的青筋越發明顯。漆眸緊緊攫住她,唇角輕輕笑著,似有致命吸引力般,要拽著她往下沉入滾滾長淵,承受他帶來的狂風驟雨。
霍暮吟知自己將要「弄巧成拙」,心跳狂亂,腳一踢他,讓他快些去。
「我自有琉璃替我擦洗。」
薄宣眉眼之間儘是危險笑意,他怎肯就此輕易放過始作俑者。大掌攬上纖細的腰肢,不輕不重地揉了揉,「我可什麼都還沒說。」
霍暮吟一愣,這才知道進了圈套。人什麼都還沒說,自己道先說什麼誰替誰擦洗,就差將不打自招四個大字刻個匾額懸在腦門上了。
她倒不惱,圓潤的指尖順著他的領口往|下勾畫,紅唇湊到他耳根,大大方方承認,「可本小姐,什麼都想了。」
她滿意地看薄宣耳根泛紅,笑得開懷。
繼而手上一搡,將他推遠,點點他的胸口道,「快些去洗,好來領罰。」
薄宣抬手摸了摸她腦袋,「是太驕縱你了些。」
琉璃站在外頭侍候,見薄宣出來,這才敢端著茶盞走進去。將茶擱在伏窗眺望的霍暮吟手旁,輕聲道:「大小姐,掌柜的在下面等著回話。」
霍暮吟渾身熱意被涼風吹散不少,她斂了臉上的笑意,道:「請進來吧。」
過了片刻,琉璃躡手躡腳地帶了個人進來。
門「吱呀」一聲,又被輕輕闔上。
「小姐,掌柜的到了。」
霍暮吟直起身,往回看來。
她的視線穿越吳道子《八十七神仙卷》的仿畫絲織屏風,望向外頭直立的朦朧身影。出乎意料的是,鶴飛樓的掌柜比她想像的要年輕許多,頭上戴冠,青絲梳得一絲不苟,瞧著很有些書生氣。
他遞給琉璃一沓紙。
琉璃送了進來。
霍暮吟粗粗翻閱幾眼便擱到一旁,道,「都是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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