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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散朝了。

    薄宣毫髮無傷,安坐太子寶座。

    薄寬和桓二咬牙切齒,無功而返。

    東宮的長風園裡,霍暮吟正拿一支孔雀羽,掃著梅花上的落雪。

    她今日穿著一身白絨絨的半袖短襖,下著明艷的紅色兔團團馬面裙,紅白輝映,色彩鮮明,一如這園中的寒梅與落雪。

    福喜怕她冷,為她披了一件兔戲秋桂的大氅,毛茸茸的雪白領子,將她的臉襯托得越發嬌小白皙。

    薄宣站在園子的月洞門中,看她端著荷葉盞,小心翼翼地將雪掃落,倒入一旁福歡抱著的赭色瓮中。

    他定身看了許久,未曾挪動一步。

    福歡最先看見他,隨即矮下身行禮。

    霍暮吟察覺她的動作,這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繼續掃花上的落雪。

    「今日回來得這樣晚?」她說。

    嬌小的人兒,在寒風中說話,呼出一口白氣,隨風融進雪色里。

    薄宣提步邁了過來。

    低矮的樹枝將他身上的暗金雲紋大氅打了個半濕,他渾不在意,走到霍暮吟身後,將她緊緊攏入懷裡。

    霍暮吟猝不及防,手一抖,新落的雪擦過花瓣,飄飄搖搖墜到地上的雪堆里。

    薄宣埋頭,在她頸側呵了口氣,閉上眼睛,將雙臂收得更緊。

    冷風席捲,將他裸|露在外的手掌吹得徹骨冰涼。

    霍暮吟將手裡的荷葉盞和孔雀羽遞給福歡,拍拍他的手背問道:「怎麼了?朝上出什麼事了嗎?」

    良久,她聽見薄宣說:「桓二拿中秋的火做文章。」

    霍暮吟聽言,也沉默了很久。

    她的聲音又開始變得疏淡起來,「他說了什麼?」

    薄宣沒有隱瞞,「問我大火當夜在什麼地方?問是不是我放的火。」

    「你怎麼說?」

    「你希望我怎麼說?」

    霍暮吟一怔。

    環在她身上的手臂陡然鬆開了。

    雪落了薄宣滿冠,黑色的善翼冠,此刻已經披了一層薄雪。

    「告訴我,」他聲音嘶啞,「這不是你的主意,對吧?」

    他的眸光脆弱而受傷,抱著僅存的最後一絲希冀,無聲地向霍暮吟求救。他希望能從她口中聽到「不是」兩個字,但很可惜——

    「你都知道了。」霍暮吟淡淡點頭,眸光看向別處。

    桓二自來循規蹈矩,做過最執拗的事情,不過是為她入了這吃人的皇宮。他從來不敢和權貴對抗,何況是風頭正盛的薄宣。

    是霍暮吟借何太醫的手去了書信,要他行此舉。

    「為什麼?」薄宣眸光破碎,盛滿不解。

    但很快,他又瞭然。

    「你就不怕我殺了他?」

    「你不會殺他。」霍暮吟的聲音溫淡。

    「這麼篤定?」

    薄宣的聲音里透著些許疲倦。

    霍暮吟點點頭,「很篤定。」

    「說說,篤定的底氣。」

    霍暮吟抬眸,望入他浮著冰渣的眸中,嬌小的臉被寒風凍得發紅。

    「你愛我。」她紅唇輕啟,「你愛我,不會動我在意的人,這就是我篤定的底氣,這就是我敢在你頭上動土的底氣。」

    「薄宣,放我自由。」

    作者有話說:

    受傷修勾薄某

    寶們除夕快樂~

    第81章 金殿

    霍暮吟話音淡淡, 可話出口,心裡卻仍有些沒底。

    她又轉念想,薄宣若不是喜歡她, 桓二大抵早就死過許多回了。早在後宮荒園的時候, 他就要死在薄宣手裡。

    她其實在賭, 賭薄宣真的喜歡她。

    柔軟的心膨脹起來,堵得胸腔無法透氣。白皙的手指被冷風凍得指尖通紅,不自覺地揉搓著身側的裙裳。她緊緊盯著薄宣,試圖從他的眉宇里看出些許端倪——

    她到底賭對了沒有。

    霍暮吟不知道,比起她有沒有賭對, 或許她更關心的是答案本身,從薄宣嘴裡獲得一句肯定的話:對,我就是愛你。

    然而沒有。

    薄宣的面色庡㳸比這滿園霜雪都要冷冽。

    冷風猝不及防吹來,震動枝頭繁盛的花。

    她見到薄宣啟唇, 聲音清冽得像冬日裡叮咚流動的雪水。

    「桓二是你在意的人,那我呢?」

    他面容平靜。

    可平靜的外表下, 情緒雲涌, 像是海浪翻騰至最高處瞬間被無邊風雪凍住, 又像是烈火烹油一樣讓人叫人沸騰。

    他一面期待著這個答案, 一面又不大敢聽。

    滿園花色, 兩人近在咫尺, 神情卻淡漠得像是遙遠的星群。銀漢迢迢, 彼此都在觀望,彼此都在等一個答案。

    「罷了。」薄宣說。

    他第一次當了臨陣敗逃的將軍。心沉入谷底,像荒原上空墜落的傷翅之鷹, 從未有過的情緒在這一刻放大到無邊無際。

    霍暮吟還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忽然身子一輕, 柔軟的腹部壓上有型的肩膀。薄宣將她扛起,大步走出梅園。

    他腳步疾快,霍暮吟察覺不對,猛然掙紮起來,「薄宣,你想做什麼?你冷靜點。」

    薄宣嗓音發沉,「我冷靜不了。」

    穿過蜿蜒迴廊,修長的腿踹開房門,勁風穿過縫隙往裡灌,刮擦而過的瞬間,吹得霍暮吟刺骨寒涼。

    薄宣將她摔在拔步榻的軟褥上,折身回去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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