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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好在霍暮吟是從不為難下人的性子,側開身,便讓兩人進了屋。
福喜梳頭很有一手,手法伶俐,挑的飾品也夠格,就是太沉默了些。
霍暮吟從鏡子裡看她們二人,道:「你們可哪位太醫最擅正筋骨?我昨夜睡覺落了枕,疼得很,須得請太醫來瞧瞧。」
福喜和福歡對視一眼,道:「奴婢會稟報太子殿下的。」
霍暮吟倒也不急,笑著道:「昨夜乾天殿走水,你們太子殿下恐有得忙了。難不成你們太子殿下一日不回來,我這脖子便疼一日嗎?」
「這……」福喜手上動作稍緩,看向福歡。
霍暮吟道:「我知叫你們來的人必定叮囑了你們什麼,委實放心不下的話,你們便在旁邊站著聽便是,還怕我同太醫有什麼首尾不成嗎?」
「請姑娘慎言!」
福喜和福歡見她「首尾」之說掛在嘴邊,嚇得放下手裡的東西,屈身作禮,「奴婢去請便是。」
昨夜。
南陽門前,細雪飄飛。
薄宣帶著霍暮吟走後,桓二便想衝上去奪回所愛,然則他右手受傷,左手手筋盡斷,從小養尊處優、油皮都不曾破過一塊的人哪能承受得了這種筋脈斷裂的疼痛,他在咬著牙在地面匍匐向前,手臂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濃厚的血痕。
玳瑁見狀,緊緊擰起眉頭,上前拉住他道:「桓大人,事已至此,追不上了,咱們先醫好傷再作打算才是。」
桓二筋疲力竭。
他眼裡蓄了滿淚,向著霍暮吟和薄宣遠去的方向發出了悽厲的嘶吼。
約莫是吼聲太過哀絕,讓人心顫,一時間玳瑁覺他有些可憐,想是愛慘了她們家娘娘,他知道她們家娘娘心裡沒有他,卻仍執著於此。
她嘆了口氣,叫來琉璃。
兩人一左一右地將桓二架起來。
他的住所定然是去不得了,少不得還會被人問長問短,闔宮上下,也只有法華庵還能暫避。
路上,琉璃見他疼得冷汗直冒,心下不滿,覺得他罪有應得。
她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我們都知道桓大人的心思,可大人今夜委實不該同我們一道。還到戍衛所耽擱了那樣久,旁的倒還好說,您這不僅耽擱了我們家娘娘,還耽擱了您這一雙胳膊。」
話說得在理,卻扎心。
玳瑁瞧著桓二的臉色很不大好,道,「琉璃,別說了。」
寒風蕩滌長巷,三人一路無話,唯余疲累的喘息。
兩人將桓二攙回法華庵,玳瑁將他安頓好,叫人去請了太醫。
桓家算是大盛清流,聲名赫赫,享譽大江南北,加之桓二平日裡為人不曾有哪裡招人煩,目今還是御前的紅人,是以太醫院裡最擅筋骨的太醫才從薄璟處回到太醫院,一聽是他,便又挎著藥箱來了。
桓二傷得太重,斷了筋脈的左手手臂基本上是廢了。
太醫捋著白須,沉吟半晌,道:「左手倒是還好些,刀口與肌理方向一致,不曾橫阻切斷筋脈,右手卻是不同,若是對方再用力些,桓大人便要當場斷臂了。眼下這條胳膊雖沒斷,恐日後也是難以使上力的。」
約莫傷口上的藥開始發揮作用,疼痛加劇,火辣辣的,疼得人滿頭大汗。
他的心便猶如這傷口,反覆炙烤煎熬。
耳聽太醫說他的右臂要廢,他便急起來,忍著疼道,「敢問大人,可有什麼法子救救我這條胳膊不成?」
太醫搖搖頭,「回天乏術。」
桓二聽言,眸里的光盡滅了。
太醫見他這披頭散髮,形容狼狽,心下不忍。
雖未問及傷從何來,卻也知下手的人手段頗為凌厲狠辣。想了許久,他方才眯著眸道,「倒還有個法子,卻要大人忍得裂骨之痛,或可力挽狂瀾。」
桓二一聽還有辦法,哪裡怕什麼裂骨之痛,「但請大人詳細說來。」
太醫道:「前朝民間雜書有記,屠戶以刀切肉,誤剁手指,有鄉野遊醫以縫衣針縫合傷口,以銀針蘸取鉤吻,刺入兩側斷筋斷骨,以毒相激,兩個時辰一次,二十九日,筋骨相續,倒是奇效。只是……」
桓二傾身問:「只是什麼?」
太醫語重心長,眸里有擔憂的神色,「一來,此舉僅為雜書所記載,未曾收錄在名家醫書之中,是否當真有效,是否人人能用,都還不得而知。二來,鉤吻乃劇毒之物,多一分則性命全無,少一分則療效不佳,以銀針蘸取,刺入體膚,實乃刀尖作舞,兵行險招,大人性命貴重,是否用此,還請大人三思。」
見桓二不語,他抿抿唇,又道:「更為要緊的一點,若是大人下此決斷,恐要大人自行施針。太醫院首則條律,不可行醫書未載之術。將這民間雜記上的偏方告訴大人,已是大大不妥了,還望大人體恤。」
第78章 差別
太醫才從法華庵出來, 便見一名藥童面色沉重,從太醫院的方向疾步而來。
那藥童氣喘吁吁,道, 「大人, 大人, 東宮有請。」
「東宮?」那太醫陡然拉緊藥箱的跨繩,「太子殿下也受傷了?」
藥童和太醫一起沿著宮道走,搖搖頭道,「徒弟不知。只知道是一個穿黑袍子的人,從樑上翻下來的, 長得清秀,看著凶神惡煞的。」
太醫心裡咯噔一聲。
東宮的勢力他有所耳聞,身穿黑袍的,多半是東宮的親軍, 不能招惹。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朝中就流行著這麼一句話, 「三尺青鋒冷血刃, 見黑袍者無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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