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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霍暮吟瞧見,瞥了薄宣一眼,笑道,「你放心說,太子殿下又不吃人。」
那嬤嬤心裡嘀咕,正是太子殿下才吃人呢。
想著,偷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見吃人的太子殿下正挽著袖子,手執酒勺,慢條斯理地煮著酒,壓根沒將這邊的事放在眼裡。
於是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娘娘,您要的琵琶和大鼓都做好了,您要的衣裳,尚衣局業已完工,只等著您過目。」
霍暮吟喚來玳瑁,「你代本宮去瞧瞧便罷,順道將衣裳取回來本宮試看看。」
玳瑁應聲,帶著嬤嬤一起退下。
酒瀝瀝落入杯盞,薄宣的動作優雅極了,挽起的小臂上線條流暢,叫人動心。
他的目光著落在煮酒的紅泥小火爐上,又添了兩塊新炭,這才罷手,抬眸問道,「中秋宮宴?」
霍暮吟點點頭。
她抿了口熱酒,感受熱意順著喉嚨往下,根莖一般蔓延開,不由感覺分外舒暢。
她素手執盞,美目橫瞥,笑道,「凡俗歌舞入不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法眼,本宮不得不親自上場。」
薄宣飲酒的手一頓。
他喝了杯中酒,難得笑了笑。
霍暮吟問,「你笑什麼?」
薄宣抬手添酒,「得了便宜還賣乖。」
凡事只有她願與不願,何來「不得不」一說。多半是她技癢,又或者另有所圖。
霍暮吟讀懂了他的話外之音,挑起美眸道,「太子殿下是這麼想我的?」
薄宣不置可否。
答案很明顯。
霍暮吟輕輕「哼」了一聲,道,「無所謂,管你如何想,本宮開心就好了。」
說是這麼說,可自那日之後,法華庵卻是閉門謝客。便是薄宣堂而皇之翻了牆坐在牆頭,她也不給正眼,只同一群舞姬樂姬一起玩琴弄舞。
時近八月十五,明月如輪,薄宣照舊落在法華庵的高牆之上,曲起一條長腿,倚著牆看向院內。
月光下,霍暮吟穿著一襲葡萄展枝的抹胸絳紫輕紗,裙擺流連迎風婀娜,金飾顫顫,襯得皮膚白皙如玉,吹彈可破。
她曲腿立在紅鼓之上,纖腰款擺,懷抱素玉琵琶,玉指游離撥動琴弦。
周圍舞姬隨樂聲而起,翩躚旋轉,眾星拱月,若是有人不甚闖入,恐要誤以為入了仙宮。
仙樂潺潺流動,霍暮吟肢體舒展如流水,驕矜而張揚,整個人彷如天邊皓月,自帶明光。
玳瑁端茶進來的時候,瞧見了牆上的薄宣。
她快步走到霍暮吟身邊,趁著她小憩的時候,偷偷稟報了此事。霍暮吟瞭然,卻仍舊與舞姬樂姬們吃茶頑笑,不曾分個眼神給牆上的薄某。
薄某見她如此,也不惱怒,神色之間頗些無奈。
玳瑁接過琵琶安置了,又抱了件白色狐狸毛裘衣過來給霍暮吟攏上,瞥了眼牆頭道,「娘娘,那位走了。」
霍暮吟仍舊不管,與舞姬樂姬們扔花生米玩。
只是舉手投足間,眼角眉梢不經意瞥過牆頭,見那裡果然已經沒了那抹熟悉的影子,唯余皓月與枝椏,心裡也會不期然湧起一股失落。
可自來是如此的,沒有誰能陪誰長久。她想要天地間浩蕩長風與自由,就要丟了薄宣。不過男人嘛,何處沒有?
舞姬樂姬們頑鬧了一陣,陪著霍暮吟又練了半個時辰,這才散去。
霍暮吟沐浴更衣畢,回到房中。
見床上的紗帳早早的放下來,心裡還覺得有些奇怪,又想著許是玳瑁放的,因而沒問太多。
她對鏡而坐,搽起橙花露。
秋風捲起紗簾,飄飄蕩蕩。
玳瑁關了窗,熄了一半的燭火,道,「娘娘當真要在中秋宴上舞霓裳羽衣曲嗎?可會太過露頭角了?」
陛下尚未正式召她們家娘娘侍寢,若是中秋宴鋒芒太露,難保不會被召幸,屆時若是知曉了她們家娘娘並非完璧之身,恐怕要大禍臨頭。
然而霍暮吟不這麼想,她將臉上的橙花露抹勻,淡淡道,「我正需要嶄露頭角。」
玳瑁沒明白她的想法,擔憂道,「若是被陛下召幸……」
霍暮吟道,「正是要被召幸。」
玳瑁霎時間無言以對,她想再問些什麼,可霍暮吟心有成算的樣子,明擺著無須她操這個心。
「那娘娘一定要保重自身。」她低聲道。
霍暮吟這才明白著丫頭在擔心什麼。
她停下動作,笑道,「你放心,自然是要護我們都平安的。」
不同於人前的傲慢和驕矜,她笑得美而和煦,像是庇佑一方的聖女。玳瑁眼底湧出些許熱淚,又不想她面前掉金豆子惹她心疼,於是垂下頭道,「那娘娘早些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玳瑁出去後,霍暮吟又在銅鏡前坐了好一會兒。
她端詳著鏡子裡的臉,謀想著明日大局。
起身要走回榻上時,垂榻的輕紗突然盪動了一下。
霍暮吟想著心事,未曾察覺。
她走到榻前,還發著呆,紗帳里陡然伸出一隻修利的手臂,猛地將她帶入帳中,一記有力而硬挺的胸膛貼了上來。
霍暮吟嚇了一跳,心蹦到嗓子眼,正要喊人的時候,鼻息之間聞見了熟悉的冷松香。
「牆頭入不了娘娘法眼,此處如何,嗯?」
霍暮吟一揚眼,望入一雙深潭似的眉眼,曜黑的眸子裡寫著被忽視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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