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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霍暮吟一入宮便直奔榻上,整個人撲進喜被裡,不想再動彈。

    身下紅棗桂圓蓮子硌得人發慌,她也不動。

    太累了。

    感覺被抽乾了精力,上一世都沒這麼累。

    玳瑁稍稍收拾了一下殿裡的陳設,也癱在榻下,道:「諸位皇子倒是捧姑娘的場,都來了。」

    霍暮吟翻了個身,一個「大」字仰躺著:「哪裡是捧我的場,分明是要給大臣們表示他們多有孝心呢。」

    從前可沒有父皇納妃皇子迎親的道理。

    琥珀趴在榻上,揀榻上的桂圓掰開吃,囫圇道:「這麼說來,宣皇子倒是與眾不同了。外頭都說他比太子還溫厚些,也不和誰為伍,那個詞叫什麼來著,虛……什麼靜的。他今日可沒來湊熱鬧,想也是避嫌。」

    霍暮吟冷哼了一聲。

    溫厚?薄宣跟這兩個字就不沾邊。

    頭上的髮飾很重,硌腦袋,她使盡力氣坐起身來,抬手去摘頭上的釵鐶。沒有銅鏡照著,她有些不得其法,釵鐶被青絲纏住,一時半會兒摘不下來。

    玳瑁見狀,從地上起來,道:「姑娘,我來吧。」

    還沒等她應下,外頭有個穿綠色比甲的小侍女探頭探腦,霍暮吟雖沒看到真人,可廊下的燈將她的影子投了進來,看得分明。

    玳瑁問,「誰在外面?」

    那小侍女才要進來,就被一隻手拎到了邊上,一抹修長的身影映入眼帘。

    霍暮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那是薄宣——那個消失了一天的「溫厚」的、「要避嫌」的皇子。

    美眸悄悄翻了個白眼,她坐在榻上,由著玳瑁為她卸下釵鐶。

    不知是薄宣氣場太過肅殺將玳瑁嚇住了,還是玳瑁太過尊禮依法,見薄宣來了,竟垂首退到一邊站著。

    薄宣黑眸沉沉,腿上的動作卻慢條斯理。他氣定神閒地走到榻邊,毫不避諱地坐在霍暮吟近旁,自然而然地攏起手裡的扇子,上手幫她卸下簪釵。

    「這……」玳瑁覺得不妥,上前一步,被薄宣一個眼神阻滯在原地。

    霍暮吟身子有些微發僵,由著他擺弄青絲。她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道:「你來做什麼?」

    可恨的是薄宣此人不答反問:「貴妃娘娘……不希望我來。」

    霍暮吟心道:不希望。

    可她不敢說,握起小拳頭捶了捶發酸的肩膀,嘟嘟噥噥:「明日到太廟過了明路,你我就要母子相稱了,日後少不得要來來回回的,不希望你來,你就不來了麼?」

    要是這樣,那她可希望這一切都別發生。

    霍暮吟鼓起臉,生著沒來由的氣。

    她身上有種小女兒家嬌嗔的意味。她自己沒有察覺,薄宣卻盯著她乾淨的側臉,突然覺得心情好極了。

    他不疾不徐拆下了兩隻最重的簪釵,餘下的髮髻複雜,他沒有耐心,便將那些固定髮髻用的輕便小金釵留在她頭上。

    重新拿起紙扇,打開,輕輕搖著。

    空氣里除了他搖扇子的聲音,四處透著一股極富壓迫感的安靜,讓人如坐針氈。

    玳瑁和琥珀看了著急,硬著頭皮,私底下相互扯著袖子,卻都不敢說話。

    薄宣道:「乃高德明日行刑,去看看嗎?」

    霍暮吟累了一天,腰酸背痛,就想癱著:「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不會就是想說這個吧?」

    薄宣側眼過去,「我來是想看看,貴妃娘娘明白太后為何一定要讓你入宮了沒有。」

    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肩膀,圓潤的指腹拂過精美的鎖骨,隔著層層嫁衣,霍暮吟仍被她帶起一身戰慄。他揉捏著她發酸的脖頸。動作嫻熟,力道恰到好處,肩頸的酸疼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紓解。

    這是上一世的霍暮吟不曾享受到的待遇,可見要過太廟的「母妃」身份是起了些作用的。

    霍暮吟心裡總算舒服了些,深吸了口氣,回答他的問題:「讓我入宮不過是為了我爹爹口袋裡的錢,國庫日漸空虛眾所周知,但凡在盛京混了些日子,就不該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住。

    以薄宣的朝政敏感程度,是不會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的,他分明知道了些旁的什麼。

    她摘下薄宣捏在她肩上的手,轉過身來正色道:「難不成還有別的緣由?」

    她認真極了,大大的眼睛就這麼盯著你,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眸子裡波光流轉,目不轉睛地等著答案。比之顧盼之間的勾魂攝魄,認真時候的她就像是鑽地的精靈,順著視線往人的心裡鑽。

    薄宣的手被她抓在手裡,他垂眸看了一眼,慢悠悠道:「貴妃娘娘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秘密?」霍暮吟狐疑,心道,我活了兩輩子,怎麼不知道我身上還有秘密值得太后覬覦,甚至不惜如此大費周章地把她折騰進宮。除了她爹口袋裡的錢,她真的想不出其他緣由。

    薄宣見她秀眉蹙起,道:「我也只是猜測。」

    霍暮吟聽言,氣不打一處來,將他的手扔開,「敢情你是來消遣我的,玳瑁,送客!」

    玳瑁剛想上前,就又被薄宣看了一眼,不敢稍動。

    霍暮吟眼尾瞥見,怒了,「你嚇她做什麼,難不成你想在我宮裡過夜嗎?」

    薄宣語調平穩,「也不是不可。」

    說罷,見霍暮吟氣紅了臉,臉頰鼓鼓的,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瞪著他,方才的疲憊已經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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