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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回到紫薇庵,霍譽早將人遣遠,院子裡空無一人,只留下玳瑁。
玳瑁早站在屋子前頭乾等,看見霍暮吟,忙迎了出來。即便霍譽早說過情況,她仍忍不住驚嘆:「我的天爺!怎麼弄成了這樣!快進屋。」
屋裡點了六盞燭火,很是亮堂。
十七提起一條腿,坐在梳妝檯上,霍暮吟坐在繡墩上,對鏡取釵。
燭火的光芒映在霍暮吟臉上,勾勒出她精絕的骨相。遠山眉輕輕蹙起,平日裡張揚的美眸此刻蓄滿了委屈,光潔白皙的臉頰輕輕鼓起,嘟著紅唇輕呼,叫那丫鬟動作輕些,別扯痛她的青絲,嬌氣得很。
霍譽很是狗腿,從隔壁院子打了盆熱水,親手端進屋裡擰了帕子,遞給霍暮吟擦臉。
霍暮吟頸間被掐的紅痕猶在,熱帕子捂上去有些刺疼,眼淚便流了出來。
霍譽頗為自責:「阿姐,都怪我,平白無故拉你出去小酌,才有了今夜的風波。」他把眼一閉,橫下心道,「我屋裡的東西,阿姐看上了什麼,儘管拿,就當是我的賠罪。」
霍暮吟美目一瞥,哽咽道,「當真?」
霍譽點頭,「當真。只求阿姐別告訴阿爹阿娘,我不想跪祠堂了。」
「那你屋裡的那尊郎窯紅釉牡丹瓶……」
霍譽猶猶豫豫,委委屈屈,那可是他跑死了四匹馬親自去到郎窯請大師匠做的,「阿姐如果想要,自然是阿姐的了。」
霍暮吟擦擦眼淚,雲淡風輕道:「那我就笑納了。」
又道,「你先回去吧,免得天亮以後還不歸家,阿爹又要打你。」
霍譽偷偷覷了十七一眼,聲音瓮瓮,「我不能走。」
顯然是怕十七欺負他姐姐。
霍暮吟乾脆挑破,道:「他若是想對你我動手,我們現在焉有命在?你快回去吧,餘下的我會處理。若是天亮再回,叫皇室的人看見了,不知又要扯出什麼話來。才靜修祈福的第一日就有人作陪,還算是什麼靜修祈福麼?」
霍譽自來都很聽她的話,也覺著有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臨行前對玳瑁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務必護他阿姐周全。
卸了釵環髮髻,霍暮吟青絲如瀑,巴掌大的小臉更美艷三分。
她是輕鬆了,手向後扣著揉捏,疏鬆疏鬆肩頸。
反倒是十七身上掛著一串金銀寶石首飾叮噹作響。
見狀,她起身到枕下取了魚腸匕首回來,坐回繡墩上,把燭火移近些,預備親手去挑那個死扣。
鑑於她之前「胡來」過,十七道:「我自己來。」
霍暮吟忙說,「你小心些,可別給我弄壞了。」
「嗯。」
霍暮吟顯然不太信任他,緊迫盯人。
十七無奈,頂著她的視線,手指翻動死扣查看了一圈,魚腸劍在他手上轉個花,出了鞘。
流光在刃上隱沒,劍尖找到合適的位置,輕輕一挑,金流蘇掉出來,落到他腿|根上,總算是解開了。
霍暮吟探手捻過,放到眼底下瞧。
還好,流蘇的根本結構沒傷著,不會斷,只是金質劃花了,待回去叫銀作局的匠人稍加修繕,便能看不出來。
她愛釵心切,沒察覺到自己方才的動作有多曖昧,捻起那流蘇的時候,圓潤的指腹摩挲過他流利的肌體線條,隔著勁衣,像貓兒撓過一樣,不欺然叫人覺得有些發癢。
十七眸光幽暗下來。
長腿落下,他踩到地面上,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紫薇庵。
初春寒夜,山間的雪化得差不多了。
隱翅衛沒有再追來,十七徒步上山,於破曉之前趕到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作為國寺,廟宇宏偉,戒律森嚴。山門一過,便是一道望不到頭的禮佛長階。一位僧人身著袈裟,站著相等。
「阿彌陀佛,敢問施主來自何方?」
「滇南。」十七言簡意賅,「十七。」
僧人問,「有何信物?」
十七從腰間取出一張摺疊整齊的染血字條,「來貴寶地等人。」
那僧人處事謹慎,接過字條仔細辨認字跡和上面的小印鑑,這才恭敬地讓開了身,「施主裡面請。」
他邊走邊道,「施主等的人要七日後才來,今晚還請施主稍作洗漱在此住下。十八羅漢東殿以東六里有座禪修院,裡面有一處溫湯池,施主儘管先去,一應用具,貧僧再叫人備齊。」
「便是這裡了。」僧人將十七帶到禪房,打開房門,一股檀香味飄散出來。他轉過身,從袖間掏出一枚方糖大小的金塊,「京城不比滇南,不是所有場合都隨君出入。這是施主的私令,便於這幾日在京中行走。」
十七伸手接過。
待僧人走遠後,他看著金塊上的篆文,壓低了眉宇。
那上面,刻著一個「宣」字。
第6章 嬤嬤
春日漸濃,日子一天天暖和起來,柳枝抽芽,冰雪也徹底融化了,鴨子都敢撲棱著翅膀往水裡鑽。
距離「春夜驚魂」的那夜,已經過去五日,這日清晨,霍暮吟同靜雲師太禮佛誦經之後,好容易能喘口氣,帶著玳瑁到竹亭里吹風,聽著她說外頭的事。
說自打她們來清修祈福之後,陛下當真有所好轉,前日夜裡醒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太子薄安帶著諸位皇子整日整夜守在榻下,孝順溫厚之名傳遍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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