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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56:40 作者: 和二萌
可說他滅了國公府全府,她多少還是有些存疑。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霍暮吟立刻抬手擦去,唯余濃重的鼻音證明她短暫地哭過,「叫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琥珀聽她聲音,自悔說錯了話。
她一邊挖出藥膏塗在那星星點點上,一邊道:「原本是打聽不到的,那裡的人一見我就像是見了鬼一樣。還是老陛下身邊的汪公公告訴我,是太子殿下傳令不許他們走漏風聲,這才沒人敢和我說話。」
「至於娘娘要我打聽的,我從汪公公那裡打聽全了,桓二公子今夜在御前值守,我已經讓汪公公帶了口信,約好了今夜二更時分,桓二公子會於嘉定門前巡邏幾個來回,太子殿下今夜要去乾天殿守病榻,想來不會撞上。」
霍暮吟留琥珀一同用晚膳,晚膳後約莫一個半時辰,她同琥珀換了衣裳,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營造出主僕齟齬的假象,叫殿外開門,捂著臉奪門而出,絲毫不給那影子尋問根由的機會。
那影子猝不及防,加上她捂著臉,故而沒看見她的長相,卻也看見了指縫之間的紅痕,可見是當真挨了打。霍姑娘早前也是惹不得的性子,鬧過幾回,有此一怒倒也不稀奇,是以影子沒有深究。
霍暮吟跑得飛快,絲毫不敢回頭稍看。
她自小跟著父親進宮,知道宮裡的南北東西路,抄了近道到了嘉定門。遠遠看見一抹身影按刀逡巡,她才緩下腳步,淺淺吸了口氣,正要從巷口走出去。
忽然,灰暗的巷口伸出一隻修長的胳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往後一帶。
霍暮吟一下失了重量,後背撞上了堅硬的宮牆,隨即喉間纏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修勁的身形帶著壓迫感緊逼而來,清冽的雪松香盈滿鼻息,霍暮吟認出來人,心狠狠地往下墜。
「昨夜不是說腿軟了嗎?還這麼能跑?」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軟唇擦過耳垂,激起人一片戰慄。
霍暮吟被禁錮在他與宮牆之間,逃無可逃,被迫抬頭與他對視。
薄宣偏頭瞟了一眼按刀巡邏的人,收回視線。
「這麼想見他?嗯?」
凜冽的殺意四散而起,似乎只要霍暮吟應下一聲,這裡立刻又是血霧漫天。
霍暮吟咬牙,「我有話要問他。」
薄宣冷笑。
霍暮吟抬眸,眸光如厲,「別逼我恨你。」
薄宣又冷笑。
眼前淺影輕移,霍暮吟尚未來得及反應,唇上便襲來一記柔軟,冰冰涼涼。
薄宣洩憤一般廝磨齧咬,很快兩人嘴裡都嘗出了血腥味。
良久,他才微微撤離。
「你已經恨我了。」薄宣說。
恨他的人多了。
話是這麼說,他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霍暮吟,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霍暮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把頭偏向一邊。
薄宣瞬間目如深潭。
良久,他涼涼吩咐,「把人捉回『藏天光』。」
霍暮吟心裡一驚,便聽他說,「到時候想問,再問個清楚明白。」
此話入耳,她心裡便陡然不安起來。
他盛怒也好,發狠也罷,總不該是如此平靜的模樣,平靜到她背後冒出了冷汗,總覺得回到「藏天光」,就會有一場殘忍的殺伐。
霍暮吟輕輕戰慄。
忽而腳下一輕,整個人被扣進冷硬的懷裡,清冽的冷松香撲滿鼻息。他的動作比往日的更加粗魯,隔著他的太子冕服,她能聽見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她聽過這樣的心跳好多次,床笫之間,他總喜歡把她摁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感受他的心跳。
「不用了,」霍暮吟突然掙紮起來,「我不想問了。」
「來不及了。」聲音淬著冷意,不容拒絕。
輥金蛟靴踩碎了落葉,發出嘎吱聲響。宮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無限長,縈繞在兩人身上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走入藏天光的殿門,空氣中便飄散著一股血腥味。
「啪嗒、啪嗒、……」
耳邊傳來血滴聲。
霍暮吟心頭湧上不祥的預感,慌亂無極地從他懷裡探出頭來看,一時間嚇得肝膽俱裂。
殿前的廊廡上懸掛著一具眼熟的屍體,手腳盡垂,已經沒有了氣息。血滴一點點砸落在白象玉磚上,炸開一朵朵血花,紅白交映,令人不寒而慄。
霍暮吟認出那是琥珀,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喉間像塞滿了棉花,在心窩處無限發脹。
待回過神來,薄宣已經把她放在廊下預備好的貴妃椅上,讓人把桓二公子提上來。
「想問什麼,問吧。」
他用指腹擦去霍暮吟頰上的淚,卻不作任何解釋,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發問。
霍暮吟的眼淚又湧出來,卻不肯認輸,提了音量,帶著明顯的哭腔:「我想問,我父親常國公,我母親常國公夫人,我弟弟霍譽,他們還活著嗎?」
桓二眼上蒙著黑布,聽見聲音便要向前掙扎,卻被影子死死拿住。他問,「妗妗,是你嗎?」
「妗妗?」薄宣呢喃著她的乳名。
影子聞聲而動。
霍暮吟猛然起身,「住手!」
桓二身上還是多了一個血洞。
他咬牙受了這一刀,待緩過氣來,便搖著頭,艱難吐字,「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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