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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7:59 作者: 槐序青棠
    挨得很近,忱謁心裡止不住地緊張,他無意識地伸手,拽了一株,放手裡捏著。

    楚清綏沒注意他,一直都看著場內,忱謁眼神幾轉,最終盯向了手裡的那株草。

    「清綏。」

    楚清綏下意識轉過臉,就見面前伸過來一隻手,骨骼分明,指節修長;最重要的是,掌心放的東西。

    ——是一枚用狗尾巴草編的指環。

    楚清綏腦子裡突然開始嗡嗡的響,她眼前一黑,恍惚著,沒有伸手去接。

    過了很久,久到忱謁已經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才艱難的伸出手,拿走了那個指環。

    像是魔怔了一般,她看看手裡的東西,又看看忱謁,表情越來越奇怪。

    「這東西——」

    她笑了一下,但從忱謁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笑,說是苦笑也不為過。

    「你怎麼也會啊?」

    也?

    除了他,還有誰會給她楚大小姐這樣寒酸的東西?

    忱謁忽然想到,從前暑假回外婆老家時,是誰教給他這個玩法。

    他又是因為誰,才得了她楚清綏如此不一般的優厚對待。

    就像美夢被惡狠狠地打破,他面色瞬間不可抑制地變得煞白。

    作者有話要說:

    關注阿夏weibo吧,起阿夏

    第8章

    教忱謁玩兒狗尾巴草的人,

    叫謝寰。

    他喚謝寰的父親叫舅舅,母親和舅舅長得很像,他同謝寰,也很像。

    忱謁前小半生,受得溫情不多,謝家猶占多半。

    他十五歲那年的暑假,母親表現出了平日裡少有的柔和,說要帶他回外婆家。

    他從不知,自己竟除了母親,還有其他親人;可那時候,因為那女人的無情,他並沒有對這素未謀面的親人抱有任何感情和期待。

    一家子出來的,不都是一樣的?

    可到了以後,他漸漸發現,一家子出來的,也不一定都是一樣的。

    舅舅和舅媽待他很好,說句不好聽的,比他親媽對他都好。

    舅舅的兒子,單名一個寰字,活潑開朗,同他七分像的眉眼,卻是和他完全南轅北轍的性子。

    謝寰會畫畫,學習也好,討人喜歡,機靈大氣;他身上那種從小受寵的,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是忱謁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他無法不嫉妒,可他又不能嫉妒。

    謝寰比他大幾個月,也像個真正的哥哥那樣,護著他,讓著他;走哪兒玩兒都帶著他,有好吃的先給他嘗,兄弟倆同吃同睡。

    他那時候才多大啊,過完二月的生日,才過十五。

    身上有許多被母親打出來的疤痕,畏縮怯懦,眉眼陰鬱;一雙眸子黯淡無光,好像已經看盡世態炎涼。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謝寰不依,非得做個清風端正的人,把他從黑暗裡拉出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啊,他那時候也是真的感激謝寰一家。

    可你說一個人,如何能那般討老天爺厭惡,就見不得他過一天好日子呢?

    那個夏季極熱,多雨。

    外婆家的房子,比兩個老人的年紀還大,雨水泡了牆根兒;大半夜的,所有人都睡了,誰能想得到——

    好端端的一間房子,竟轟然坍塌。

    他在劇痛中醒來,四周都是黑,伸手不見五指。

    忱謁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恐懼。

    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疼到失去意識,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能感覺到身上的血在往外流,生命力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真可笑,一輩子,竟只活了十五歲。

    最後一個念頭閃過,他便不省人事了。

    ——他以為他死定了。

    外頭的人,也都以為他死定了。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再睜開眼的一天。

    可為了這條母親口中的賤命,他付出了天大的代價。

    ——「你表哥他,當時就在你旁邊不遠處啊,你昏過去了,他,他……」

    舅媽坐在病床上,穿一身黑,袖口帶著白布,涕泗橫流,幾番說不下去。

    站在一旁的鄰居嘆了一口氣,只能怨世事難料。

    「那孩子拼了命的,用身子撞開石板,拽著你一起出來的;前腳露出個頭,後腳人就斷氣了。」

    鄰居大娘說著說著,已經掉了眼淚。

    「那孩子,沒了。」

    沒了?

    沒了。

    忱謁流著淚,把舌頭都咬出血來,才明白這不是個夢。

    ——他恨不得死過去,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若是不救他,謝寰肯定能活,是拖著他這個命薄的累贅,是他連累了謝寰。

    何苦?

    何苦。

    那年他十五歲,心頭生了一座墳,埋了一個已亡人。

    謝寰。

    這個名字,是他一輩子的愧疚和夢魘。

    人都說苦盡甘來,也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話放忱謁身上,是不能當真的。

    打十五歲那年開始,他的苦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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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有人給你編過這個嗎?」

    楚清綏轉臉看他,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有些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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