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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7:59 作者: 槐序青棠
楚清綏哪裡有理由拒絕?
「好,但你要舉著傘;你太高了,老師舉的手都酸。」
他笑得更開懷,眼瞅著她的頭頂,一把搶過了傘柄。
「好嘞,謝謝老師。」
他把傘舉到一個合適的高度,還稍稍往她那邊傾斜了一點兒。
又扭過頭朝她笑。
——夢到這兒,就戛然而止。
她醒了,慢慢坐起來,面無表情地用手背擦拭眼尾的淚痕。
——其實不該的,都過去了這麼久。
可到底不是,她以為她忘了,潛意識卻記得清清楚楚。
天色漸暗,有細碎的銀輝灑進涼亭,她復又躺下去,看著那一輪圓月,竟怔愣地入了神。
夢裡那個月亮,大約也這麼亮。
泛著清冷的光芒,孤傲又高潔。
要不那個少年怎麼會柔了眉眼哄她出去看,還教她記了這麼多年。
那聲音稚嫩,因著未過變聲期,帶著些雌雄莫辨的清脆。
他喚她老師。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老師可真是個傻的,我說今天的月亮最好看,你偏不信。」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還有終於勝她一籌的得意,但仔細看去,還有些欲蓋彌彰的羞怯。
一睜眼,夢醒了,全都煙消雲散。
躺椅上的女子閉著眼,睫毛輕顫,良久,滑落出淚珠來,在頰上滑出一道清透的水痕,隱入髮根處。
靜謐的涼亭內落針可聞,只聽得她極輕聲的呢喃。
「我信,你說的,老師都信。」
竟帶著泣音,和壓抑的哽咽。
作者有話要說:
高舉虐男大旗!!!
第2章
楚家後花園樹多,一到傍晚,好些蟬就趴在枝頭,鳴得尖銳又熱切。
剛吃完晚飯,楚清綏就接到忱諭的電話,急匆匆地喊她過去。
「阿綏,你行行好,虞韶醉的不省人事,非要找你不可。」
「就還是之前那個會所,三樓第六個包廂。」
這廂她還沒答應,那頭就已經篤定她會去了,地址都報上了。
她被聒得不行,冷著臉撂了電話,但還是認命,去換衣服換鞋,再去尋這兩個背時的倒霉玩意兒。
——當初真是瞎了眼,跟誰交朋友不好,跟這兩個?
睡到傍晚時還不顯,這會兒竟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家裡的管事已近中年,見她這麼晚了還出去,愣是要家裡的司機送。
——磨磨蹭蹭個把小時才到。
雨也越來越大,下得她心煩。
——自十八歲那年,經歷了那場總也下不到頭的雨,她是徹底煩厭這鬼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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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里氣氛依舊濃烈。
忱謁沒待多久就起身告辭了,周承沒攔,自個兒早就喝的七葷八素,摟著身旁妖艷的女人撒酒瘋呢。
他只有三分醉意,見狀有些想笑,逕自拿了車鑰匙就走了。
經過周承說的房間,他停頓了一瞬,眉眼染了些寒意,須臾才邁著步子離去。
可能是白日裡太悶熱,這會兒外頭落了些細雨,稍稍驅散了一絲熱意。
忱謁剛出會所大門,就見幾米開外的台階下,一輛白色卡宴施施然停下,正好對著他。
忱謁眉頭微皺,酒勁兒帶來的燥熱越發濃重起來。
從那車上下來一個美艷貴婦,約摸四五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宜,風韻猶存。
一見了忱謁,著急忙慌地就上台階來拉他。
「媽可算找到你了,趕緊,跟我回家去。」
忱謁如今臉上已全然都是不耐煩,他抗拒著女人的觸碰,一把推開了她的手。
「有事就說,沒事您就離我遠些。」
他皺著眉頭,一臉不虞。
——「忱謁!」
那婦人低聲叱罵,早已沒有了方才的端莊姿態。
「你剛回國就不回家,你想氣死我和你爸啊?」
見她這副不依不饒,忱謁也不欲同她多做爭執,轉身就要走。
可那輛白色卡宴的後面,又來了一輛車停下。
忱謁本來不怎麼在意,他煩躁的很,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時候,空中一道驚雷閃過,雨勢忽的大起來。
從那車的副駕駛下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撐著傘去後面開車門。
入目一雙白色高跟鞋,鏤空雕刻著繁複精緻的花紋,往上是纖細的腳踝,還有過膝的裙擺。
忱謁正下階梯,不過抽空抬眸瞥了一眼,登時就愣在原地。
——「楚清綏有個喜好,愛著素淡鬆散的長裙。」
那時候周承已經半醉,似乎語言已經不能形容了,他甚至手腳並用,眼神迷離地向忱謁描述著。
「你但見人群里,眉若遠山,顧盼生輝;仔細看興許不是最漂亮的,但第一眼絕對是驚鴻一瞥。」
「我頭回見那楚家小姐,就是這些思量。」
周承的形容,句句卡在點兒上,字字說到他心坎兒里。
雨聲很大,他卻只能聽見她高跟鞋踏在大理石階的清脆響聲;步伐節奏,完美契合他的心跳頻率。
擦肩而過之時,他呼吸驟停,能似有若無地嗅到她身上清冽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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