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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7:59 作者: 槐序青棠
    周承還在嘟嘟囔囔地抱怨,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忱謁的臉色已變得些許怪異。

    ——眼神呆滯,不知陷入到什麼沉思中,表情竟略有些突兀地柔和下來。

    「哎——」

    思緒被打斷,忱謁面色略有不愉,但還是側了頭,微帶了些不耐煩看向周承。

    周承做了個手勢,大拇指直指自己後面,眼神似有深意,勾著笑跟忱謁講。

    「那兒,就咱們隔壁的隔壁,你哥在呢;我來的時候正好碰見,還帶著他那未婚妻,好像叫什麼虞韶。」

    忱謁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忱諭?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周承瞥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又好像女人八卦那樣,神秘兮兮地湊過去。

    「你剛回來不知道,楚清綏啊,就忱諭和虞韶兩個朋友。」

    「想想也是,人家楚大小姐什麼排面,估計能看得上的,也就你們忱家了。」

    忱謁饒有興致地聽著,努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異樣感覺。

    周承說著說著,像是想起什麼,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他看了忱謁一眼,好似一副說不下去的架勢了。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怎麼也不長點兒心,竟然在忱謁面前提起忱諭。

    這兄弟倆雖然是同一個爹,卻非同一個娘,這麼多年也是水火不容來著。

    十三歲之前,忱謁的身份還是私。

    忱諭的母親過世之後,忱謁同他親媽才被接到忱家去;許是忱家覺得丟人,這母子倆一直深居於室,忱謁更是在十八歲那年被父親送到國外上學。

    若非相熟,這忱家的彎彎繞繞,好些人都還不甚清楚。

    周承心裡明鏡兒,忱謁面上不顯,實則心裡一直窩著火,同那個忱諭是處處不對付。

    如今他又沒有眼色地頻繁提起,只怕忱謁要不悅了。

    他偷摸去看忱謁臉色,卻見他臉上並未有一絲不愉,倒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的眸子裡一片清和。

    「周承。」

    ——「啊?」

    忱謁側臉看他,一臉興味。

    「那楚家小姐的事兒,你還知道多少?」

    楚清綏做了個很長的,雜亂的夢。

    她小的時候就喜靜,獨處時總是干點兒自己喜歡的活計,養著省心省力。

    ——家裡的傭人都歡喜帶這個小姐,長得討喜不說,也是乖囡囡一個。

    她畫畫很好,家裡就專門布置了一間畫室給她倒騰;但學習只能算中上,也有些自己不大上心的緣故。

    楚清綏十六歲那年暑假,楚氏生出了些變故,整得上上下下是人心惶惶。

    她年紀小,也不懂事;家裡怕她操心就沒告訴她,其實也不過是個不大不小的紕漏,還不至於搞垮這個氏族。

    說來好笑——

    她栽花兒的時候蹲的低,家裡傭人沒留意到,嘴碎說了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可給這孩子嚇住了。

    那時候真的太小,整日除了畫畫上學什麼也不曉得,還以為家裡過不下去了。

    她央家裡的管事給她找了個助教的活兒,幼稚無比地想著,多少幫家裡分擔一些;那管事呢,也只當小姐是在家閒著無聊,就應下了,給尋了個相熟的畫室負責人。

    那天天氣不大好,下著細雨,綿綿的涼意和陰霾天空,叫她沉悶鬱郁的心情越發壓抑。

    那負責人引她進室內,跟那些孩子們介紹。

    「這是新來的助教老師,姓楚。」

    畫室里的孩子們大多十二到十八歲之間,或是自己有興趣,或是成績不大好另尋考學出路;見了她這般年齡,也都不畏懼,還嘻嘻哈哈的笑。

    她也不惱,只細聲細氣地教導,偶爾實在管不住了,就沉默著,沉著臉一言不發,那些孩子自會慢慢安靜下來。

    班裡有個格外頑劣的男孩兒,不服管教得很。

    穿的藍白校服皺皺巴巴,站起來比她還高一個頭;畫畫時候也不安分,弄得身上都是顏料。

    她性子軟,並不敢跟這樣脾性的男孩兒相處,便不怎麼同他說教;只偶爾聽其他老師訓他,會扭頭看幾眼。

    以至於在那兒教了一個星期多,她還不知道那個男孩兒的名字。

    ——其他的孩子都喜歡她,早已同她混熟了。

    那天又是一個陰雨天,外頭下得淅淅瀝瀝;她在家做完當天計劃好的作業,就打著傘去上班了。

    道路兩旁栽的梔子開的正濃,香味兒也是轟轟烈烈,襯著這雨絲,帶了一點兒幽涼的韻味。

    路上卻看到了那個男孩兒,身上斜挎著書包,懶懶散散地站在公交站牌下面躲雨。

    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就聽一聲稚嫩卻又中氣十足地——

    「哎,老師!」

    她眼瞅著那男生大步踩著水坑跑過來,雨滴四濺,驚得她心顫。

    「你,你慢點兒。」

    楚清綏個子稍低些,這會兒卻略帶笨拙地,奮力把傘舉高,罩在男孩兒頭頂上面。

    他看見她像是驚喜極了,一笑起來右臉還有一個不甚明顯的酒窩。

    ——她平時並不怎麼注意他,也是才發現,這孩子長得是很好看的。

    「老師,你也是去畫室的吧,能不能捎我一段兒?我沒帶傘。」

    他眼巴巴地看著她,像個搖尾乞憐的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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