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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30:45 作者: 邊潯
    因為她看出來了,北辰晁有話對她說。

    今日非要把她帶過來,就是要她聽他的話。

    裝模作樣等了會,他抹了抹鬍子,笑裡藏刀似的說:

    「朕有五個兒子,四個女兒。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長大了,翅膀硬了,可以飛了。不將父皇放在眼裡,整日想東想西,就是不想好。」

    目光落在安染臉上時,他收起帶刀子的冷銳,笑得慈愛:

    「只有懷樂,最為熨帖。」

    「……」

    安染揪著手,看來,她想的沒錯。

    北辰靳不是北辰晁的對手,他敗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南宮止。

    見她低著頭,看不到臉。

    北辰晁重重咳嗽一聲,語氣稍重:

    「懷樂知道麼,父皇這病,就是有心之人所害。害我的,是我的親兒子,你的三皇兄。平日裡縮得像個鵪鶉,要殺我的時候比誰都勇。這次是我看錯了他,以為他是個好的,朕以後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大皇子十八歲,二皇子十六歲,他倆都被北辰晁敲打過。眼下十五歲的三皇兄要是沒了,那麼能頂上來的,只有十三歲的四皇子。

    「朕聽說,老三最近常常去看你?」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安染沒心思開小差。

    她皺著眉,不太滿意北辰晁的說法:

    「就一次。」

    「找你做什麼?」

    「我托他帶點宮外的新玩意給我瞧瞧。」

    在宮外建府,還能自由行動的只有北辰靳一個人。她這理由,沒什麼不妥。

    小姑娘坐得正,腰板挺,一臉從容淡定,語氣理直氣壯,完全不帶虛的。

    即便知道她說的是假的,北辰晁也沒計較。

    他喜歡她此刻明媚傲嬌的樣子。

    屋裡沒有別人,北辰晁看向她的眼神漸漸幽深:

    「懷樂今晚可否在這守夜?」

    安染搖搖頭:「我還小,睡覺才能長個子。父皇,懷樂不想當小矮子。」

    北辰晁再次捧腹大笑,他最近煩心事多,確實沒什麼風花雪月的心思。

    又看幾眼,沒再為難她,讓她走了。

    安染沒問他如何處置北辰靳,將整個事情重新理過一遍,她幾乎可以確定,暗害北辰晁,是北辰靳一個人的主意。

    問多了,反而牽連更多。

    她回去了,後來,再也沒見過北辰靳。

    聽阿檀說,北辰靳逃了,不知所蹤,想來早就為自己安排好了後路。

    又過了一段時間,阿檀打探到消息,北涼與東臨打起來了。

    外面的世界越來越亂,硝煙四起,她待在紫薇殿裡,只能打聽到一些邊角料的消息。

    她常常稱病要靜養,北辰晁忙著戰爭和抓住在逃三皇子,將近一年多的時間沒顧得上她。

    十五歲生辰這天,卻專門來見了她。

    一年的時間,北辰晁變化很大,和從前相比,滿臉青灰,眼神充滿戾氣,精神狀態很不好。

    安染其實一直懷疑這人有病,喜歡她母親,對她母親有執念就算了。親生女兒都不放過,這就不是執念了,這是病。

    這會看他滲人的模樣,確定他是真的病得不輕。

    他一步步靠近,伸手似乎想碰她的臉,發現她歪頭躲,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善的目光鎖住她,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的懷樂,長大了,真漂亮。和你母親一樣,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外面發生了什麼,安染不是很清楚。但她清楚,北辰晁,真瘋了。

    他喝了酒,說話帶著濃重的酒氣,顛三倒四,口齒不清:

    「那小子,竟敢威脅我。哈哈,他算什麼東西。你是我的,就憑他也配娶你?他也配!」

    以前不配,現在挺配的。

    南宮止現在,是南陽新帝。

    安染靜靜看他發瘋,身體慢慢往桌邊靠,待北辰晁撲過來時,抄起桌上茶壺,捧一聲砸他腦門。

    正提著棍子準備偷襲後腦勺的阿檀:「……」

    「公主?」

    「死不了,沒事的。」

    阿檀咽了咽喉嚨,她不是這個意思。

    安染讓阿檀先出去,待沒了旁人,再拿出南宮止送給她的匕首。

    臨走前,那人留給了她一個錦囊。

    讓她若察覺危險,便打開錦囊。

    裡面是一張紙,畫了幾隻奇怪的蟲子。這蠱蟲很神奇,待在暗格那樣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常年是休眠狀態。可一旦打開開關,會迅速復活。

    底下寫了蟲子和匕首寶石裡面的開關用法,簡而言之,就是教她如何下蠱。

    安染簡直給他整無語,有這麼好的辦法,為何不早點說。

    幸好,現在也不晚。

    趁著北辰晁喝醉,她當然要利用好機會。

    打開開關,安染把那隻小小的蟲子放進了北辰晁脖子上,然後看著那蟲子蠕動,縮小,進了北辰晁的身體裡。

    做完這一切,她招呼人把躺在地上的北辰晁送了回去。

    第二天,北辰晁再次召她,指著頭上的傷口詢問她怎麼回事。

    他其實都記得。

    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安染也不怕他。抬起下巴,俏臉微冷:

    「我砸的,父皇發酒瘋,我當時害怕極了。」

    「如此說來,倒是朕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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