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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30:45 作者: 邊潯
    黎淵放下手中的書,看她扒著門一臉警惕的模樣,眼裡閃著笑意,身影瞬間掠至她跟前,輕聲說:

    「我。」

    ……

    第125章 白切黑質子*嬌縱長公主1

    「阿什, 傘打過來些,曬著我了。」約莫三四尺高的小女孩嬌聲吩咐,嫩嫩的小臉蛋皺成一團,窩了一肚子火。

    不僅因為天氣煩躁悶熱, 更因為, 她竟變成了才五六歲大的小不點。

    安染一化形便是成年女子, 不曾經歷過孩童的幼年時段, 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短胳膊短腿, 心情十分微妙。

    她不知道如何當一個小孩。

    表現太過成熟,別人肯定覺得她有問題。她只能根據自己曾經見過的一些經驗, 當作參考, 折中一下。

    一旁的女官看她臉蛋紅撲撲的, 忙將羅傘挪過去, 溫柔地笑:

    「公主可覺著涼快了些?」

    陰影擋住太陽,安染舒服地眯起眼, 小腿往前邁:

    「嗯。」

    今日是她第一天入學的日子, 作為當今皇帝的嫡長女,她一出生便被封為長公主, 賜名懷樂。

    帝王賦予的榮耀,在年幼時,讓她過得逍遙快活, 順風順水。到了年長, 逐漸變成一道枷鎖。曾經將她捧得有多高, 屆時將會摔得有多慘。

    不過,總歸是很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安染將此事擱在一邊, 打算先好好享受幾年可以作威作福的日子。

    「那就是懷樂長公主?此前只聽聞公主大名, 如今一見, 長得真是冰雪可愛。」

    「方才對女官說話還笑了呢,性子想必也是極好。」

    「女孩子嘛,多少都會溫柔善良,端靜嫻雅。」

    ……

    迎著一路的吹捧,安染行至宗學門前,才聽見一道不合群的聲音:

    「見鬼的溫柔善良!就她,心黑得很,一肚子壞水,從小就會欺負人。我勸你們,離她遠點,免得惹了咱公主不開心,要了你的小命。」

    熟悉的聲音,安染傲然挺直背脊,抬著下巴跨過門檻。

    她是長公主,並非唯一的公主。

    說話之人,便是另外一位公主的同胞哥哥,二皇子北辰琸——整個皇宮裡跟她最不對付的人。

    二公主喝水嗆了咳一聲,都要怪她頭上,說是她嚇的。

    進了門內,可以避於陰影之下,安染這才放下裙擺回頭一瞪,小小的人氣勢十足:

    「你現在就惹我不開心,我要你的命了嗎?」

    北辰琸九歲,比安染大三歲,個頭高出一大截,表情凶凶的。

    他的同母胞妹因為比懷樂晚出生幾天,就處處低她一等。身子都差了許多,瘦得跟竹竿兒似的,還要受這位姐們的欺負,眼淚沒停過,看得人心痒痒。

    至於長公主,自然就讓人恨得牙痒痒。

    瞧瞧這目中無人的囂張勁,簡直想抽她。

    北辰琸心裡不痛快,一腳踢向身側。板著臉冷聲回懟:

    「我的命,你要不起。」再怎麼說,他也是位皇子。他就不信,父皇會為了一個女兒真對他這個兒子怎麼樣。

    安染不怎麼在意他的話,清晰地聽到一聲悶哼,目光稍錯,便見北辰琸旁邊站著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單薄少年。

    身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個頭比北辰琸稍微高一些,瘦許多,臉上有幾塊青紫的痕跡。

    剛才挨了北辰琸那重重一腳,臉色有點發白。

    約莫是察覺她的打量,少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瞳仁沉靜,嘴唇輕抿,眸光清明帶點淡淡的脆弱感。

    無人察覺,無人在意的一眼碰撞,隨著少年緩緩垂下眼帘歸於平靜。

    安染雙手叉腰,朝北辰琸哼了聲:

    「你那不值錢的命,我才不要。等著吧,下學了我就去找父皇告狀。」

    北辰琸:「……」

    臉色青了又青,白了又白。

    還以為多能耐呢,說到底也就一招——告狀。

    偏偏她這招,堪稱無敵。

    但凡她開口,那是一告一個準。就算不要命,也要挨一頓打。

    父皇也不知怎麼想的,對長公主的寵愛超越所有人。

    他平時並不輕易惹她,今日見她神采奕奕地來上學,想搓搓她的銳氣,想她被孤立,想得衝動了就忍不住當眾抹黑她。

    畢竟也才九歲,半大不大的孩子,一聽安染要告狀,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受罰,心情不免緊張。

    一緊張,就想找點什麼撒氣。

    旁邊這個出氣筒正好派上用場。

    南陽國的質子,他如今的書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北辰琸勾勾手指,掉頭去了一個沒人的角落,眼皮子甩向跟來的瘦弱少年,朝對面努努嘴:

    「知道她是誰吧,給我盯著她。你要是有辦法讓她吃痛,我以後,就不再打你。」

    母妃總說南宮止聰明,留在他身邊好生培養,日後指不定是顆好棋子。

    他倒要看看,這南陽質子有多聰明。

    要是能坑懷樂一頓還不被發現,他不介意換個腳靶子,將他用在別處。

    扔給南宮止一記別有深意的眼神,他拍拍少年削瘦的肩膀,笑呵呵地走了。

    南宮止背著經笥,眼睛盯著成色破舊的衣擺,兩個灰色腳印落在上面。

    少年面龐瘦出骨相,皮膚蠟黃,瞧著就沒什麼營養。一張臉,唯有眼睛不曾蒙塵,依舊清淨明亮,也暗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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