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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33:00 作者: 菌行
漢女見了心上人,當即哭得更大聲了:「阿郎,你帶我走吧。」
厘家獵戶一聽,按不住滿腔情愫,提著刀沖了上去,他一身勇武,漢女也使勁反抗周圍的人,最後竟真被他們逃到了山上。
不過這事的後續影響就是在山下人眼裡,厘人會搶他們的女人。
呂瑛一邊聽一邊給秋瑜翻譯,秋瑜聽得感動不已:「多麼動人的愛情故事啊。」
呂瑛聽到不懂的詞語,面露疑惑:「愛情?」
秋瑜:「你不是愛看書嗎?那才子佳人的話本子瞅沒瞅過?」
呂瑛:「你說那個啊,看是看過,但沒意思,話本里那些丞相家千金、皇帝家公主、天上的仙女總是突然瞧上個窮書生,若那就是你說的愛情,那愛情也太可怕了。」
一個有錢有權有貌的女子肯定是自幼學管家理事的,腦瓜子不說精明,卻絕對蠢不了,可只要染上了情,這女子的腦瓜子就沒了,吵著鬧著要嫁給一個薄情寡義的酸書生,這「愛情」二字怕不是有毒哦。
秋瑜:「不好意思,我打錯比喻了,那些話本子不過是一些窮酸書生的臆想,真正的愛情是獵戶和漢女那樣的。」
呂瑛雙手托腮:「哦,你說那個啊——」
秋瑜心想呂瑛還挺小的,不管他的思想多深刻,現在和他提愛情的確是早了,便決定轉移話題。
誰知呂瑛卻贊同道:「那愛情應該是不錯的東西了。」
秋瑜:?
問號緩緩升起,瑛哥怎麼突然夸愛情好了?他又思考了什麼?
呂瑛一本正經掏出他的冊子:「一路走來,我發現所有人,包括你我,都是被管著的人,管我們的有神仙,有皇帝,有官,有父母,只要有人敢反抗,就會被懲罰,比如神仙的信徒會罵不是信徒的人,官可以徵稅,征徭役,父母可以決定孩子的生死和婚嫁。」
「一旦要反抗這些東西,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嚴重的話還會丟掉性命,所以大家都不敢反抗,」呂瑛笑起來,「可獵戶和漢女反抗了,若讓他們反抗那些東西的是愛情,那愛情應當是一種不壞的情。」
呂瑛欣賞勇敢的人。
秋瑜卻覺得呂瑛說出的這些話,比秦湛瑛這個漢家皇帝其實身兼厘人血脈還讓人意外。
他睜大眼睛:「你不覺得那個漢女違背父母之命,擅自與獵戶私奔是不對的嗎?」
呂瑛歪頭:「她的命是她自己的,她想和獵戶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被父母賣到不喜歡的男人手上就逃,這有什麼不對的?」
秋瑜無言,他低頭,開始抓頭髮,動作很粗魯,梳的整齊的髮髻很快就變得亂糟糟的,像個鳥窩。
秋瑜的內心很冷靜,他想,看來野史說瑛哥會用女官理政也是真的了,這傢伙絕對天生反骨,只有六歲就全不把皇權神權父權放眼裡,文官看到坐皇位上的是這麼個人,不罵得舌頭起泡就怪了。
但身為一個堂堂大學生,他居然覺得這個六歲的小屁孩人格魅力十足!
吉婆婆和吉喜樂都被秋瑜的突然發癲嚇了一跳,唯有呂瑛無比平靜,還好心摸出梳子,想要給秋瑜整理一下,無奈孩子連給自己梳頭都不會,更遑論給別人梳了,結果扯了秋瑜好幾根頭髮下來。
秋瑜一看到斷髮,理智就回來了。
他奪過梳子:「我自己來。」
呂瑛:「我扯痛你啦?」
秋瑜:「還好,不算痛,但你扯掉我好幾根頭髮!」
呂瑛縮回小手:「只是幾根頭髮,掉就掉嘛,你怎麼和我娘似的。」
這個頭髮多到史書記載「妙鬘流瀑」的發量王者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作為醫學生,秋瑜在肝論文的那段日子裡,每每睜開眼數枕邊斷髮時,內心是多麼的惶恐。
秋瑜:「呂阿姨也很重視自己的頭髮嗎?」
呂瑛萌萌回道:「嗯吶。」
第19章 世人
吃完吉婆婆準備的竹筒飯,秋瑜和呂瑛入住了全村建得最大的船型屋,本來按呂瑛的身份,他是應該獨自住的,但小朋友已經習慣和小夥伴秋瑜睡一起了,便讓吉婆婆不用給秋瑜安排住處了。
吉婆婆懂了:「孫少爺夜裡的確要有個人在邊上侍奉才好。」
呂瑛說:「秋瑜不是侍奉我的奴僕,他是我的朋友。」
可惜秋瑜聽不懂厘家話,不然他肯定要吐槽,是是是,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幫你梳頭穿衣,準備吃的喝的,背你翻山越嶺。
南邊的山林多蛇蟲,夜裡,秋瑜點燃自己做的藥香,清苦的氣味在屋內瀰漫開來,又將吉婆婆送的一塊厘錦也熏了熏。
厘家有織錦,以棉麻絲混著金銀線織就,花紋古樸,色彩豐富,早在孟朝的時候,就已作為瓊崖島的特色產物遠銷中原,秋瑜這輩子的奶奶有一塊厘家錦做的墊子,夏季乘涼時蓋在小腹上。
他摸著錦緞上的蛙紋:「信奉雨神的血脈竟然真的有異能,想想也是神奇。」
呂瑛正將冊子的卷角壓平,聞言回道:「我娘不信神。」
秋瑜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你們家?」
呂瑛:「你除了我們家,還認識其他有異能的人家嗎?」
秋瑜:「你只說呂阿姨不信神,你和你外祖呢?」
呂瑛想了想:「我平時不信,但娘出門的時候,我會去媽祖娘娘的廟裡,請她保佑我娘平平安安,我外祖肯定是信的,跑海的人都愛燒香,我外祖母在我才出生時怕我長不大,還抱我去認媽祖娘娘做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