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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22:05 作者: 子醉今迷
    這時候郭絡羅氏從屋裡出來,端了一碟子果子放到院中石桌上:「給八貝勒請安。不過,我倒是聽說一句,這次熱河之行是八貝勒自己請求要去的?怎麼的八貝勒又說不是呢?」

    宮裡人多口雜。

    本來康熙帝就和旁人講過,八貝勒是自己要去熱河查看天花一事的,這事兒宮裡的貴人們自然有人知曉。

    那些宮人們聽了自家主子們聊天說起後,又互相傳著這樣的話,被郭絡羅氏聽了一耳朵也不足為奇。

    十阿哥倒是沒料到有這種事,不由奇道:「不會啊。八哥剛剛說了是皇阿瑪的命令,怎的又成了自己要去?」

    郭絡羅氏這就抿嘴不言了。

    她知道,在十阿哥的心裡,最重要的就是八阿哥,其次才是其他人。在八阿哥和她之間,十阿哥肯定相信八阿哥。

    畢竟那兄弟倆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已經一起度過了十幾年,她才跟著十阿哥多久?比不過的。

    八阿哥在回來之前,壓根沒料到郭絡羅氏居然能夠活下來。

    他忙問十阿哥:「你們這一次回來可順利?有沒有遇到什麼波折?」他得知道郭絡羅氏是怎麼免於一死的才行。

    十阿哥愣了愣:「什麼波折不波折的。」

    郭絡羅氏恰好就在旁邊,接嘴道:「倒也沒什麼波折。四阿哥和四福晉兩個人都挺和善的,一路上就是不說話而已,沒旁的事情。」

    八阿哥便知道,幫助十阿哥他們幾個人回宮的這事兒,是四阿哥和四福晉做的了。

    不過,他不覺得四阿哥和四福晉能留下郭絡羅氏的一條命。

    留下這個賤妾一命的,必然是康熙帝無疑。

    如果康熙帝自己不願意留下郭絡羅氏的命的話,旁人很難勸動這個自負的帝王去改變主意。

    八阿哥就拉著十阿哥到旁邊的牆角處,避開郭絡羅氏,悄聲說:「你和皇阿瑪言談之間,有沒有提起過我?」

    「當然沒有。」十阿哥堅定地說:「八哥之前提醒過我,孩子的嘴唇青紫恐怕有些問題。我惦記著八哥對我說的每一個字兒,生怕你被皇阿瑪責怪,斷然不會和皇阿瑪提起你的。」

    八阿哥又問:「那你可知道皇阿瑪為什麼沒有嚴厲責罰你和孩子生母的嗎?」

    十阿哥低著頭輕輕說:「我想,他多少對於我第一個孩子的死感到愧疚,所以沒忍心責罰她吧。」

    八阿哥瞭然。

    他當初只是給十阿哥提了一句孩子的死因可能是另有蹊蹺,旁的一個字兒都沒多說。

    看來十阿哥把孩子的死歸咎於康熙帝了。

    也是,當初那個情形下,最有可能去害了孩子的,其實是康熙帝。畢竟對康熙帝來說,那孩子是個污點。

    難怪之前他慫恿十阿哥「出宮避險」的時候十阿哥答應那麼快。想來也是怕皇上再暗算這第二個孩子。

    八阿哥鬆了口氣,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這便離開了阿哥所。

    走出一段路後,有清風拂過耳邊。

    八阿哥抬頭,擰眉遙望著遠處的山脈。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這件事情一連串下來居然什麼益處都沒有,反而牽連出了不少的後果,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八阿哥沉思著往乾清宮去。

    他剛剛一進宮就先來了阿哥所,就是想探一探十阿哥的口風,看看之前那件事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情形。

    現在他心裡有數後,面對康熙帝時,心中便有了決斷。

    康熙帝望著跟前面容憔悴的八阿哥,頗為動容:「你這是連貝勒府都沒回,直接來見朕了?」

    八阿哥實話實說道:「兒子先去看了十弟。望皇阿瑪恕罪,兒子和十弟自小一起長大,實在擔心他的安危,所以先去看了看他。」

    康熙帝很喜歡他這種兄友弟恭的態度,頷首道:「無妨。」

    「兒臣知道,皇阿瑪一定會覺得十弟這次出宮避險的行為太過唐突。不過,兒臣斗膽請皇阿瑪不要怪罪十弟。」八阿哥跪在地上,望著眼前地面:「兒子和十弟剛剛交談過,知道他是因為第一個孩子莫名夭折所以提心弔膽,生怕孩子在宮裡出世再遇到什麼危險,這才不得已出宮去。」

    康熙帝沉默不語,臉色已經嚴肅起來。

    八阿哥又把熱河的事情稟了幾句。

    康熙帝道:「你一路奔波想必是累極了,不如先回府休息一下,明日再來稟告。」

    等八阿哥走後,康熙帝怒而拍案。

    康熙帝是萬萬沒想到,十阿哥居然會把「第一個孩子夭折」的過錯推到他的頭上的。

    他這個時候方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十阿哥會堅持著要把孩子帶出宮去生下來。

    皇宮是他的地盤,在旁人包括他的兒子看來,即便他人不在宮裡,也能呼風喚雨要了一個孩子的性命。

    康熙帝站起來,在屋裡焦躁地走來走去。

    其實第一個孩子是太子給害得。

    偏他無法把太子的過錯一五一十說出來。

    只因那件事其實已經過去了,既然沒讓人拿住把柄,那事兒是「人為」的這個內因就不能明講。

    不然的話,皇家顏面何存?大清顏面何存?

    康熙帝替太子背了這個黑鍋,卻堵在心裡沒辦法「伸冤」。他氣極之下,直接轉去了乾清宮後院的屋子,對著半拘禁在這裡的太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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