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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癟老劉焦頭爛額，連忙勸住她：「嫂子，你消消氣，是老三口無遮攔，我幫你教訓他。」

    心底暗罵劉寡婦那三個兒女不懂事兒，動靜鬧得這麼大，他們也不知道出來看看。

    癟老劉扯著嗓門喊：「咱們來這兒是為了偷糧種的大事兒，今天找不出這賊來，咱們整個大隊都要遭批評，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黃豆種子不是少了一顆兩顆，是少了整整五成，這不可能是被老鼠吃了。」

    「少了這麼多種子，今年秋收的收成怎麼辦，大家還吃不吃油了？他損害的是整個大隊的利益，是國家的利益！」

    「同志們，這不是小事，這是有壞分子在挖社會主義的牆角，咱們一定要找到這隻老鼠，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說得對！」沒想到第一個響應大隊長號召的是顧明東。

    顧明東站在台階上，高聲喊道：「各位鄉親們，我顧家八代貧農，流淌著烈士的血液，絕不能允許這樣的壞分子存在，讓我們齊心協力，把這老鼠揪出來踩死！」

    「好！」圍觀的社員頓時叫好，群情激奮。

    癟老劉擰著眉頭，抬頭看著顧明東，覺得他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很快，他意識到哪裡不對勁：「這……阿東啊，吳老三說他看到是你偷了黃豆。」

    吳老三立刻喊：「對，我看到了，就是顧明東沒錯。」

    「大隊長，說話要講證據，大家都知道吳老三一向跟我不對付，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打擊報復。」顧明東淡淡道。

    癟老劉看向吳老三：「老三，你有沒有證據？」

    吳老三哪裡有什麼證據：「咱大隊就屬老顧家最窮，窮的媳婦都餓死了，除了他們家誰會去偷公家的糧食？」

    「我們家窮怎麼了？越窮越光榮，我看你才像是壞分子！」顧二弟反駁道。

    吳老三又喊：「大河村就你個兒最高，不是你還有誰，我不可能看錯。」

    「黑燈瞎火的，你怎麼知道沒看錯，再說了，你跟我有仇，故意造謠污衊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頓時僵持在這兒。

    顧明東卻看向大隊長，忽然問道：「大隊長，黃豆是什麼時候種下去的，又是什麼時候被偷的，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黃豆昨天才種完，今天就發現種子少了，應該是昨晚上就被人偷了。」癟老劉苦著臉道。

    這季節黃豆種下去很快會發芽，想要偷糧種吃，也就只能趁剛撒下去那段時間。

    顧建國聽著他們的對話，開口提醒道：「這麼多黃豆，總不可能一頓都吃了，搜一搜看有沒有剩下就知道了。」

    顧家兄妹臉色一變，整個人都僵硬了。

    屋子裡雖然沒有黃豆，可是卻有說不清來源的糧食啊！

    顧三妹下意識的拽住顧二弟，差點沒腿軟直接坐倒，心底大喊完了。

    顧二弟整個人也緊繃著，幸虧天色暗，沒有人發現他們的異樣。

    誰知道顧明東眼神從在場鄉親的臉上巡邏了一圈兒，不但沒阻止，反倒是點了點頭。

    贊同道：「既然有人舉報我家，那就請就進來搜一搜，搜得仔細點，我們顧家人雖然窮，但是有骨氣，絕對不會幹偷東西的事情。」

    說完便讓開身體：「大隊長，三叔，我不信別人，就信你們，你們親自進來搜。」

    癟老劉看了眼顧建國，點頭道：「阿東，那我就仔細搜搜，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顧建國沒說話，也跟著走了進去。

    吳老三也想跟著一道兒進去，卻被顧明東攔住。

    吳老三斜著眼睛問：「顧明東你什麼意思，怕我搜出來是不是？」

    顧明東卻淡淡道：「吳老三跟我過節，而且人品不行，我信不過他。」

    劉三嬸立刻喊道：「吳老三，你進去做什麼，有大隊長和建國就行了。」

    吳老三隻得憤憤留在外頭，還朝著癟老劉喊：「舅，你可得看仔細點，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分子！」

    癟老劉回頭瞪了他一眼，免得他繼續廢話。

    顧四妹也已經聽見動靜出來了，她拉著兩個雙胞胎站在門口，整個人都在哆嗦，又似乎要靠自己的力量擋住他們的路。

    顧明東跟著他們走回去，伸手看似輕輕一推，就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將顧四妹推到旁邊，安撫道：「小北是不是嚇著了，不用擔心，身正不怕影子斜。」

    顧四妹差點沒落淚，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他們的影子都快打結了，家有那麼多來路不明的糧食，這下完了。

    早知如此，她晚上就多煮點，大家還能當個飽死鬼。

    癟老劉直奔廚房，只見灶頭空空，顯然顧家也沒鐵鍋，只有一個土灶上架著瓦罐。

    廚房裡頭擺著一個掉漆的櫥櫃，癟老劉開口道：「阿東，打開看看。」

    顧三妹只覺得心臟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大哥帶回來的糧食就在裡面，她親手放進去的！

    顧二弟握著木棍的手不斷用力，心底掙扎著，他是衝過去一棍子敲暈大隊長好，還是站出來頂罪妙。

    顧明東毫不猶豫的打開柜子，敞開著櫃門讓他們看。

    只見破舊的櫥櫃中，除了幾個破碗和筷子之外空空如也。

    顧家兄妹們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下一刻又提了起來，糧食明明都放柜子里了，怎麼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