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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5:28 作者: 廢孚一隻
    「亭亭,睡了嗎?」路遠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季亭只睡了十幾分鐘,不算熟睡,因此仍然覺得困,不大想說話,只從嗓子裡發出「嗯」的一聲。

    房間裡沒有其他聲音,路遠澤當然是聽見了。

    「真的睡了嗎?」路遠澤聲音里含著笑,慢慢走過來,「睡著了怎麼還能回答問題啊?」

    季亭並沒有完全睡著,大腦中一部分神經還在正常運轉,令他保持著清醒,但這清醒卻不是完全的清醒,並且因為他現在即將睡著的狀態,這部分神經運轉得還很慢,這就導致他思考問題和回答的速度都變得很慢。路遠澤的聲音響了有一會兒了,他才慢吞吞地開口:「睡著了。」

    路遠澤忍笑道:「好吧,那就當你睡著了。」

    他相信自己,季亭很滿意,順勢把自己往被子裡挪了挪,只露出大半張臉,柔軟凌亂的頭髮搭在額前,顯得他的臉尤其小,黑髮同時將他的皮膚襯得很白,眼下他整個人幾乎陷進被褥中,顯得柔軟而又稚嫩,好像一隻手就能把他抱過來。

    路遠澤喉結連續滾動了好幾下,端起準備好的涼白開喝下去一整杯,才勉強壓住心頭的火。

    「亭亭,」他的聲音變得有點低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麼,而且壓抑得很成功,他佯裝無知的樣子,看著床上即將進入夢鄉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可以把握住這個機會。雖然他可以趁季亭不知道的時候和季亭同床共枕,季亭不會說什麼,但是季亭清醒的時候並沒有親口同意過,他那樣未免有點趁人之危。不過,要是能徵得季亭的親口應允,那就不算了。路遠澤腦中冒出一個點子,於是繼續問季亭,「今晚我要睡哪裡呀?」

    季亭還沒睡著,從他緊閉的雙眼中可以看出來,睡著的人眼珠不會動得像他這麼頻繁。不過他也差不多了,如果路遠澤不出聲的話,再過個兩三分鐘,他應該就會睡著了。

    他循著本能,迷迷糊糊地回答:「睡哪兒?」

    路遠澤「嗯」了一聲,說:「亭亭睡在我的床上,那我要睡哪裡呀?」

    快要睡著的季亭聲音也變得軟了點,還有些黏黏糊糊的音調,聽得路遠澤口乾舌燥,不得不又喝了半杯水。

    然後季亭給出答案:「……沙發」

    路遠澤立馬道:「沙發太小了,不夠我睡,而且家裡沒有多餘的被子和枕頭了。」

    季亭用宕機的大腦緩慢地思考了一下,「哦」了一聲。

    路遠澤剛想問「哦」是什麼意思,就看見季亭往旁邊挪了挪,隨後說:「……那你睡這裡吧。」

    一秒都沒有遲疑,路遠澤在季亭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躺了下去,如果季亭當時醒著,絕對會被他的速度給驚訝到。

    「謝謝亭亭願意和我分享床鋪。」路遠澤笑得十分狡黠,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願望達成的喜氣。

    他掀開被子,悄咪咪地往季亭那裡挪了挪,趁季亭沒發現,又挪了挪,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拳才停下,然後側過身,看著季亭的側臉。

    「不客氣……」

    季亭聲音模糊地回答。

    察覺到身旁的床墊微微下陷,身體本能促使季亭轉過身,同樣側身,和路遠澤形成了面對面的姿勢,大概是因為對身旁人的氣息很熟悉,所以沒一會兒,他就徹底睡著了。

    路遠澤大氣也不敢喘,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季亭,一直等到季亭的呼吸逐漸均勻下來,才長出一口氣。

    「亭亭」

    路遠澤小小聲叫季亭的名字。

    沒有得到回答,季亭甚至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季亭真的睡著了。

    意識到這一點,路遠澤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他先是再次拉進自己和季亭之間的距離,然後從被子外面輕輕攬住季亭,讓季亭靠在他懷裡。

    「我好喜歡你。」他用氣聲對睡著的季亭說,明知道對方聽不見,但還是忍不住想這麼做。

    「我愛你。」

    他的吻落在季亭額頭,鼻尖,臉頰,最後輕飄飄地點在唇角,沒有再往中間,因為怕自己忍不住。

    折騰了一整天,其實他也有點累了,興奮過後大腦很容易陷入疲憊,躺了一會兒,伴著耳邊季亭均勻的呼吸聲,他也開始覺得困了。

    於是路遠澤把被角掖了掖,摟著季亭,最後在季亭額頭印下一個吻。

    「晚安,亭亭。」

    季亭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頭動了動,自然地擦過路遠澤的脖頸,仿佛是在主動蹭路遠澤一樣。

    路遠澤身體僵了一下,聽到耳邊的呼吸聲沒有變化才放鬆下來,拍了拍季亭的後背,沒有說話,噙著笑閉上眼睛。

    雖然前一天睡得比較晚,但第二天由於生物鐘的原因,季亭還是準時在八點半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一個人的衣服,他怔了怔,從額頭傳來的熱度意識到自己抵著一個人的胸口,微微動了動身子,他感覺自己腰間正圍著一個人的手臂。

    這個人正抱著自己。

    睡前的記憶湧入腦海,他想起來這個人是路遠澤。

    路遠澤現在好像還沒有醒。當季亭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的時候,他還下意識伸手試圖挽留。眼睛沒有睜開,但身體顯然已經意識到懷裡熱度的消失,他往前一摸,只摸到季亭沒來得及收回的一片衣角。

    而衣角的主人此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有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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