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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3:56 作者: 十七場風
夏允風不依不饒:「走!你帶我走!」
遲野夾著他:「好好好,我們走一段。」
喝多的人腳步不穩,夏允風踉踉蹌蹌的,走了一會兒後把遲野推開,要自己走。
遲野怕他摔著:「拉著手,摔了我不扶你。」
夏允風不聽他的,一步跳上馬路牙子,展開手,歪歪扭扭的沿著走。
遲野抓著他一片衣角,盯緊了。
路過三中門口,當年倆人在這裡吵了一架,差點出了車禍。夏允風想起來,腳步緩慢停下,他站在路牙上差不多能和遲野平視,忽然咬緊牙關,切齒道:「我還是想打斷你的腿。」
酒後吐真言,遲野扶著他的腰,那番說辭勾起心底記憶,他笑了。
夏允風覺得他不嚴肅,更覺得自己遭到挑釁,揪住遲野的領口,逼近他的目光,恨道:「我認真的!你別不信!」
遲野附和他:「嗯,你認真的。」
「打斷你的腿,你就再也跑不了了。」夏允風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殘酷猙獰,但下一刻,冰冷中又融化出幾分不可言說的悲傷,「你就不能丟下我了。」
遲野心尖一顫,抬手摸上夏允風的眉眼。
「我恨死你了遲野。」夏允風的眼尾紅透了,不知是酒氣熏的,還是被情緒催化,他低聲地重複,「我恨死你了,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遲野也恨死自己了。
他抱住夏允風,把人按在肩上。
夏允風一開始還抗拒他,不讓他抱,後來掙不開,抓住他肩膀上的衣物,顫抖起來。
遲野不想夏允風這麼難過,他揉著夏允風后頸上平滑的皮膚,偏頭吻了吻他的耳根:「是哥哥不好,對不起。」
他徒勞的道歉,那是最強硬的小孩兒,除了親熱時幾乎很少掉眼淚。僅有的幾次遲野都見過,夏允風一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夏允風忍了十年,一口氣堵了十年,終於爆發在今夜。他醉意上頭,這些年的委屈與憎恨統統都要宣洩出來。
可他說不出更多的,翻來覆去就是一句「遲野我好恨你啊」。他恨遲野,卻怪不了他,他從來都清楚,遲野離開他不是因為不愛了,他們的分開沒有誤會,沒有苦衷,有的儘是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
所以才會痛徹心扉。
夏允風從遲野肩上抬頭,臉上幾道水痕,他看起來像透明的玻璃球,脆弱又美麗。
他含著哭腔問遲野:「你還走嗎?」
遲野答:「不走了。」
又一行淚落下,遲野抬手拭去,雙手捧高夏允風的臉。
空寂的街角,瓊州島混合著海鹽味的風裡,他吮著夏允風的唇珠,把那哽咽吞下,保證道:「我不走了,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夏允風閉上眼睛,一頭栽進遲野的溫柔里。
他走不動了,被遲野背在身上。
醉酒的人體溫升高,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深處。
夏允風叫他:「哥。」
遲野答應著:「嗯。」
「哥。」
「我在。」
什麼都沒有準備,一輛車打到家。
夏允風渾身發燙,仰著臉,眼神痴痴纏纏,被愛和貪浸泡的又酥又軟。
遲野抱起他,嘬吮夏允風的唇珠。
夏允風用力的呼吸,氧氣不夠,他被遲野親的臉色酡紅,像是醉了酒。
遲野把夏允風抱回房間,他們的小屋,當年在這裡,他親手摔碎他們的家,如今要重新拼湊一個。
深色床單上的夏允風攏著皎白的月光,像一顆被打磨完美的奶色珍珠。
遲野欺近他,喊他的名字。
鈴鐺在顫,夏允風被遲野摁緊了手腕,汗與淚披了滿面。
「哥……」他嗚嗚地哭,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又好像得償所願,「我等你好久啊。」
遲野心尖被掐住,泛起尖銳的疼。
夏允風還在捅他心窩子:「我還以為……還以為等不到你了。」
遲野不想讓他再開口,三兩句醉言醉語,險些讓遲野痛呼出聲。
他需要一把火,點燃自己,也點燃夏允風。
遲野用力抱著夏允風,再不放開了。
夏允風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生命中空缺的那一部分被填滿了。
不知過了多久,遲野深深地,深深地喟嘆一聲。
夏允風睜開眼睛,骨頭縫裡都在犯懶,無力地勾住遲野的小指。
遲野把夏允風翻過來,看著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手指。
夏允風很輕地喊:「哥哥。」
遲野的牙尖磨著他的後頸:「哥哥在。」
夏允風把話說的很慢很慢:「別做噩夢,要好睡。」
遲野:「嗯......」
夏允風嚶嚀一聲:「好累啊。」
「乖。」遲野濕濡的親吻纏綿在嘴角,「累透了,哥哥抱你睡。」
夏允風醒了睡,睡了醒,身體和精神得到了徹底的放鬆,他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
不知是幾點鐘,窗外太陽很大。
夏允風睫毛顫抖幾下,睜開眼睛,發現遲野正在看他。
那眼神專注認真,有愛有侵略。
夏允風縮了下腿,臉色一變。
遲野把他摟在身上,兩人熱乎乎的貼著,沒多久人又開始犯困。
快要睡著時被咬了,遲野說:「該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