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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3:56 作者: 十七場風
    遲野掛電話的時候臉已經快拉到地上了,難怪最近夏允風回回晚上吃飯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原來是帶的午飯被人倒了。

    還撒粉筆灰,還讓坐壞板凳。

    胳膊上的傷指不定怎麼弄的。

    真他媽的……

    真他媽離譜!

    發覺遲野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夏允風問:「這麼看我做什麼?」

    遲野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愧疚之情平地起,竟是有些無奈:「那天你怎麼不解釋?」

    夏允風沒反應過來:「哪天?」

    「吵架那天,」遲野說,「被欺負了怎麼不說?」

    夏允風張了張嘴,大概猜到剛才那通電話的內容。

    他把被子拉過來蓋蓋好,眉眼一併垂下去:「沒什麼好解釋的。」

    偏見如同夏允風午夜夢回時無法翻越的那座大山,遲野眼裡他就是那樣的人,否則不會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遲野進退不是的杵在那兒,被一句話堵了回來。

    他沒有立場去質問夏允風為什麼不解釋,他對夏允風的誤解已經註定了無論夏允風怎麼解釋他都會認為是夏允風挑的事。

    其實他跟那些欺負夏允風的人並沒有區別。

    遲野心裡有點發脹,語言的貧瘠讓現在的他無論說什麼都會顯得很蒼白。

    他沒一直在屋裡待著,開門走了出去。

    夏允風的睫毛隨著關門聲顫了顫,模模糊糊聽見遲建國說了遲野兩句什麼。

    遲野過了好久才回來,他不知道去哪轉了一圈,身上帶了股熱氣。

    「睡了沒?」床頭燈擰了半圈,房間裡光線很暗,遲野走到夏允風那邊,手裡端著瓶玻璃汽水。

    夏允風疼的睡不著,但房間沒開燈,突然亮光有點刺眼。

    「還疼麼?」遲野問。

    夏允風點點頭。

    原本快要翻篇的事兒被拿出來重提,中間又隔了這麼大一會兒,氣氛有些不太自然。

    遲野長這麼大除了凌美娟沒跟別人低過頭,也沒跟別人道過歉,他把汽水放在床頭柜上,頓了一下才開口:「嘗嘗?」

    夏允風沒拒絕,往那邊伸了手。

    遲野戳開吸管遞給他,彆扭的找著話說:「我剛去醫院把錢交了。」

    夏允風靠在床頭喝汽水,斜著眼睛看他。

    「這是青梅汽水,瓊州小孩都愛喝這個。」

    「瓊州人還愛吃清補涼,媽上次給你買的那家不好吃,水果不新鮮,我常吃的那家味道好下次帶你去。」

    「哦,他家還有冰沙,冰沙味道也不錯。」

    遲野真不擅長這個,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費勁的很。

    夏允風放他一馬:「你到底要說什麼?」

    遲野借坡下驢:「我錯怪你了。」

    真說出口似乎也沒那麼難,遲野鬆了一口氣,補上一句:「對不起。」

    夏允風淡淡地:「哦。」

    他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已經忘了。」

    第14章

    受傷的第一晚比較難熬,夏允風睡不著,怎麼擺姿勢都不舒服,不停的弄出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後半夜的時候遲野被夏允風鬧騰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翻身朝著夏允風,沙啞的問:「還疼?」

    夏允風感覺自己要廢了,深夜更能催化一個人的無助,他難受的說:「我覺得比下午還疼。」

    男人都不想經歷這個,遲野沒法感同身受。他揉著頭髮坐起來,把床頭燈擰開了:「給你吃止疼藥?」

    夏允風點頭。

    遲野踩著拖鞋去找藥,眼睛始終沒全睜開,挨著床立刻能睡著的樣子。沒多久帶著藥回來,摳一粒給夏允風吃了,還餵了點水。

    這人良心發現都沒維持一晚上,被困意綁架,搞完就要去睡了,剛要走又被小孩抓住。

    「你幹嘛去?」夏允風問。

    「睡覺啊。」

    夏允風放開手,眉擰著:「我睡不著。」

    遲野打了個哈欠:「那怎麼著?我還得哄你?」

    夏允風盯他幾秒鐘,動了動嘴唇,也是頭一回跟人服軟:「你能跟我說會話麼?」

    夭壽了,不愛搭理人的小孩主動說要聊天。

    遲野頭都大了,不知道夏允風抽的哪門子風,撞個小雞咋成這樣了?

    「你怎麼那麼黏人。」遲野挎著張臉坐夏允風床上,「聊啥啊祖宗?」

    夏允風也不是真的想聊,他跟遲野也沒什麼好聊的,就是疼的睡不著容易多想,總覺得自己要廢了。

    遲野背對著他坐,少年的脊背有點單薄,白色家居服勾勒出肩胛骨的輪廓。

    夏允風說:「你肯定不能懂我的心情。」

    遲野真不會安慰人:「我也不想懂。」

    「……」

    遲野困的飆眼淚:「別瞎想了,不影響你生小孩。」

    夏允風看著他眼角的淚花:「可是我疼。」

    「哎。」遲野嘆了口氣,感覺夏允風不能受點傷,怎麼那麼能喊疼,「那你要怎樣?藥都給你吃了。」

    夏允風不想跟遲野聊了,聊的心堵。

    「你去睡吧。」

    遲野又打了個哈欠,轉過身來,摸了摸夏允風的胳膊:「你就鬧吧你。」

    他從上到下的捋他胳膊,動作不重,但能看出敷衍。摸幾下停在手腕上,一點一點的摩挲,拍拍手背。人困的都不清醒了,眯著眼說:「好了好了,摸摸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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