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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23:56 作者: 十七場風
遲野隨意的擺擺手,看向馬路另一邊準備打車。
方銳閒不住,大熱天的來回蹦躂,嘚瑟道:「我野哥打架就沒有失手的時候,從小被我建國叔魔鬼訓練練出來的。」
董星星終於笑了:「好厲害。」
方銳又攀上遲野的肩:「哎,昨兒那麼晚回去你爸罵你沒?」
遲野抖抖肩膀,示意方銳別碰他:「沒,老遲值班去了。」
「你那弟呢?你倆一起睡啦?」
遲野簡直懷疑方銳是個傻子:「他睡他床,我睡我床,什麼一起睡。」
「我們家住一屋的都叫一起睡。」方銳說,「他怎樣啊,好相處嗎?是不是特土,特村,特丑?」
的確又土又村又丑。
遲野咂咂嘴,雖然不喜歡夏允風,但也沒有背後講人壞話的愛好,原本不想搭腔,眼前卻突然閃過夏允風一把骨頭二兩肉的小身板。
他眉頭一緊,煩道:「你怎麼那麼多話。」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方銳振振有詞,「突然從獨女變成二孩家庭,誰知道你有沒有心理不平衡?有沒有拈酸吃醋?新聞上倆孩子在家爭寵的還少嘛?」
遲野嘴角一抽,覺得方銳吵的像只烏鴉。
烏鴉還不肯消停:「你出來了,你弟一人在家啊?」
站半天計程車總算來了,遲野招招手:「剪頭髮去了。」
「他自己啊?」
「這麼大人了還用我陪嗎?」
「也是。」
汽車在遲野面前停住,方銳問:「咱現在去哪啊?回家麼,去打遊戲唄。」
遲野琢磨一下,不怎麼想去,他手按在副駕的門上:「我……」
剛說一個字兒呢,突然頓住了。
「咋了?」
遲野想起什麼:「壞了,我忘給他打車錢了。」
走前安排的頭頭是道,還把理髮錢付了,結果把這茬忘的一乾二淨。
遲野讓方銳和董星星打另一輛車,要回去找夏允風。
這小鄉巴佬沒那麼傻吧,沒錢知道坐著等人接吧?
這要是換個別的什麼人遲野都不會回去找,關鍵是夏允風和一般小孩兒不一樣。這是他從大山回家的第二天,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未知和陌生的結合體,未知往往與危險並存。
馬路上出了點交通事故,車堵了一長串,遲野心急的扒著窗戶朝外看,聽見倆男的吵吵嚷嚷的爭對錯。
「師傅能繞個路嗎?」遲野說。
司機正有此意,方向都打好了準備掉頭,幾輛車過了紅綠燈正停在後面,把路徹底堵死了。
遲野把自己砸在椅背上,這麼一會兒思維都發散到天邊去了。
要是夏允風又丟了,或是又被什麼人拐跑了,這日子還他媽過不過了。
遲野趕回理髮店,問店員下午和他一起過來的小男孩走了沒。
對方的回答讓遲野心頭下沉。
室外溫度起碼有40度,商業街旁邊有個小廣場,這個點也沒什麼人,一眼就看到頭。
遲野熱的夠嗆,掐著腰在太陽底下喘氣。
方銳到家了,給他來一通電話:「找到人沒?」
遲野繼續往前走:「沒有。」
方銳說:「你別著急啊,你弟歲數不小了,又知道家裡地址,說不定碰上哪個好心人把他送回去了。」
遲野猶豫幾秒,嘗試站在夏允風的角度想問題。一個山里來的孩子,原本就沒見過幾張鈔票,沒有錢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了。但是沒有錢也要生活,吃穿住行,「行」字對山里人來說是最不需要花錢的地方。
他們不需要高級代步工具,一雙腳就能翻山越嶺。
「他可能是用走的。」遲野想通這一層,「我怕他迷路。」
掛斷電話,遲野掃一輛自行車,沿著下午過來時的路往回騎。
下午的時候夏允風一直趴車窗上往外看,也不知道記沒記清路。
遲野一邊騎車一邊東張西望,在平直的路上歪七扭八,被後面騎車的人罵了好幾次。他頂著大太陽騎了半小時,到家門口把車一甩直接往裡沖。
家裡熱烘烘的,遲野看了眼鞋櫃,夏允風的拖鞋原樣擺在那裡。
靠。
遲野臉通紅,汗就順著下巴往下滴。
他給遲建國打電話,說夏允風丟了。
問明事情原委後,遲建國罵人都顧不上,喊了幾個實習警員一塊去找孩子。
遲野也沒閒著,禍是他闖的,他得負責。
不騎車了,遲野接著去找人。
九號巷彎彎繞繞特別多,家門口有不少斜坡,遲野剛從巷口拐過彎,視線一抬,看到個小人正慢吞吞往坡下走。
斜坡兩側的藤蔓茂密極了,在路邊落下一道很窄的陰影。
夏允風走在陰影里,貼著牆根,一步又一步,動作看起來很小心。
遲野頭皮都炸了,喊一聲:「喂!」
夏允風低著頭走,沒有聽見。
遲野跑過去,腳步很重,快到跟前時夏允風總算有了反應,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潮紅遍布的臉。
他也濕透了。
遲野都說不上來自己是個什麼心情,提著的心掉回胸腔,吊著的膽也回了老家,身上止不住的起雞皮疙瘩。這還不算完,就在夏允風看向他的瞬間,遲野感覺一股子火氣直竄天靈蓋,大熱天找人的焦躁和不爽變本加厲的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