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此刻的他脫下校服一個多月, 身上曬黑了幾度，穿著簡單的短袖，明明應該是清爽無比的卻緊張的坐在飯桌前低著頭, 一手抓著手機, 另一隻手又緊張的抓緊果盤。

    手機上沒有任何未讀信息，驀地他就覺得很委屈，他的喜歡像是卑微到了塵埃里去。這三年的課堂時光，他每時每刻都能看到沈綿綿，可是最簡單的四個字他一直沒能說出口。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只有遇到沈綿綿, 他才會這麼患得患失這麼敏感。

    沈綿綿沒有什麼地方特別, 沒有哪裡好，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人，他能喜歡上沈綿綿, 這大概就是應了那句老天自有安排吧。

    文科三班的班級聚會，音樂聲和人的喧鬧聲把這個包廂的氣氛惹得火熱，連一貫不好說話的班長蔚葦都被他們帶上去在唱著歌。

    身邊突然坐下一個人，是顧承衍。林仰帶著激動和欣喜的抬頭，發現不是自己預料中的人後低下了頭。

    「你的湖面平靜如昔, 有些憂鬱。」

    蔚葦在台上唱著，身邊的顧承衍正認認真真的跟著合，他噘著嘴唱歌的樣子像是在和台上的蔚葦撒嬌，而林仰竟然發現蔚葦的眼睛一直含著笑意看顧承衍，最誇張的是顧承衍竟然隔空比了一個愛心。

    林仰托著腦袋，打斷了正和蔚葦隔空傳情的顧承衍，他沉下眉眼裝作淡定的問：「你和班長在一起了?」

    即使是昏暗的包廂，林仰都覺得自己看到了顧承衍臉上因為喜悅而產生的亮光，他極好的面容上看起來十分的自豪：「對啊，我追的。」

    林仰抿抿唇，咳嗽來了一聲，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同學們大都去玩遊戲，沒有幾個人注意他這邊，於是他慢慢的向顧承衍靠近了一點，又湊到他旁邊輕聲的問了一句：「怎麼追的?」

    其實顧承衍和林仰並不是很熟，但大概是林仰覺得顧承衍和自己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狀態是一樣的，所以他想顧承衍都能成功，自己也一定可以的。

    顧承衍沒有想太多，反而擺出一副傾囊相教的姿態：「我發現自己喜歡她的第一天就親了她，然後告訴她我被鬼上身了，如果她不同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再親，親到她同意為止。」

    本以為得到的答案會是「我猶豫了好久準備了上千種方案告白了很多次」之類的林仰熄滅了剛剛想要一起同病相憐哭訴幾分鐘的想法，他看著一直往自己口中塞零食但是眼睛一直釘在台上的顧承衍，眸光閃了幾閃。

    最終，他吃不下這碗狗糧想要換個位置坐的時候，顧承衍拉住了他的胳膊。

    顧承衍的聲音像他的人表現出來的那樣清亮又秀氣，再也沒有剛來班裡的時候那種陰森的感覺。

    他對林仰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一定要勇敢堅定，就算沒有好結果也不要讓自己後悔。」

    林仰沉默的又坐回原處，顧承衍的個子比他還要高一些，他將手搭在林仰身上，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你的第一段喜歡不會有結果，但是如果你能好好對待第二個女孩子的話，你會過的很幸福。」

    他點到即止，沒有多說，林仰愣了一下，問：「是從幼兒園算起嗎?」

    顧承衍：「……」

    在離結束聚會的時間快到的時候，沈綿綿才趕到，和肖清明還有韓敏三個人一起趕到，三個人一走進，就有人起鬨。

    「來來來，我們班考的最好的三個人遲到要一起自罰三杯!」

    林仰四月份的時候就參加了他喜歡的學校的自主招生，毫不意外的被選中，所以並沒有參加高考。而韓敏毫無意外的成了三班高考最高分，沈綿綿其實是正常發揮，所以肖清明這匹黑馬就讓人驚喜的多，他是全校的體育特長生中文化考的最好的，光靠著文化就可以去一所一流學校。

    因為是一起跑著匆匆趕過來，沈綿綿的臉上還是潮紅的，韓敏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人都太久沒運動了，倒是肖清明臉上比兩個人平靜的多，就像沒事人似的。

    沈綿綿一走進來，林仰的視線就轉移到她的身上去，沈綿綿叉著腰平復了一陣呼吸後，也不推辭，拿起同學遞過來的低度數的酒就喝，喝完一杯後，沈綿綿靠著韓敏的肩膀又緩了緩，才接著喝了第二杯和第三杯。

    雖然這個酒度數低，但是也礙不住她這樣喝，肖清明看沈綿綿臉爆紅的樣子看的直咂舌，連忙把別人遞到韓敏手上的酒攬過來全都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三個人喝完過後，同學們也沒有太過為難，照例找各自的團體一起嗨。

    林仰周圍幾個人聯機玩起了遊戲，他的視線一直放在沈綿綿身上，看她掏出電話像是在和誰聊天的樣子，一臉的高興，看起來心情十分好的樣子。

    等到她放下手機，林仰也跟著摁熄了手機屏幕，走到了沈綿綿面前，因為喝了酒，她的臉色是不正常的緋紅，看起來像是水蜜桃，掐一下就可以出水的那種。

    喧鬧的包間裡，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倒是安靜的出奇，林仰就這樣看著沈綿綿也不說話，沈綿綿意識有些模糊，也不在意隨著他看，然後悠然自得的打出了一個----「嗝!」

    有股氣堵在她胸口，沈綿綿沒忍住，又打了一個，然後就是接二連三的打嗝聲。

    她迷茫的樣子看起來有點蠢，尤其是配上她這個蘑菇頭的髮型。林仰沒有克制，給她倒了一杯水後就笑了出來。

    有點醉的沈綿綿和平常差不多乖，接過杯子，道了聲謝，就開始咕嚕嚕的喝水，一口氣將滿滿一玻璃杯的水喝了個乾淨。

    喝完過後她有有些急切的站起來，林仰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蹙著眉就勢扶了她一把。

    「沈綿綿，你是不是肢體不協調?」

    沈綿綿穿的很寬鬆，棉質的白色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白皙滑膩，林仰抓著她的手時深怕一個用力就給她掐出印子，他也和陳其銳一樣聞到了牛奶香。

    林仰也不喜歡這個味道，一個沒忍住他又問：「你洗的牛奶浴嗎味道那麼濃?」

    雖然不喜歡牛奶味，但不妨礙他喜歡這個人就是了。

    沈綿綿吹出一口氣，似乎空氣中還瀰漫著酒味，她的腦子終於清醒了許多，看清眼前的人是林仰過後，她突然伸出手拍拍林仰的肩膀，像個老幹部循循教導。

    「林仰啊----」

    林仰穩住她，冷哼了一聲。

    「你要尊師重道做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啊你知不知道?」

    林仰想說我不知道。

    「你不要總是脾氣那麼臭，脾氣那麼臭以後畢業你找不到工作的。」

    林仰想說我不用您操心。

    「你沒有工作你就變成窮苦人群了，我們的大大說五年內消除貧困，你就要被消除了啊你知道嗎?!」

    被莫名加戲的林仰就很想給面前的這個人潑冷水，是真的潑，一桶一桶的那種。

    包廂的氣氛慢慢變淡，莫名其妙的說了一通道理不通的話的沈綿綿早就倒頭就睡，林仰無奈的將衣服搭在她身上，想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卻發現蔚葦和顧承衍正坐在那裡互相餵水果，簡直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