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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1:03:35 作者: 芷衣/浮安衾
    酆都地府幽暗的天空下,淡淡陰氣瀰漫,黑色的冥河邊,藍紫彼岸花瘋長。

    兩人站在冥河上的橋尾,安靜得沒有話。

    許允寒知道蘇寧遠一直在看著他,他卻不像被別的人或鬼打量時那麼害怕,他也不知道原因,或許是因為蘇寧遠和他長得有點像,或許是因為蘇寧遠看他的眼神沒有惡意。

    蘇寧遠:「你瘦了。」

    酆都地府的鬼魂也會瘦,不是因為人的缺營養,而是鬼魂被侵蝕。

    許允寒說:「我確實適應不了這裡的陰煞之氣,每天都很煎熬。」

    他莫名願意跟蘇寧遠說話,也沒那麼怕他,抬起還濕漉漉的眼神看他,「你在地府這麼多年,也會煎熬難受嗎?」

    蘇寧遠微怔,說:「不會。」

    許允寒點頭,「你好厲害,不僅能承受地府陰煞,還在鬼王獄打工,還有,那些鬼好像很尊敬你。」

    他們這些在地府打工的鬼魂,和地府原生的有編制的鬼,能力和地位自然不一樣,雖然不會被欺負,但細微的態度里能看出來。

    蘇寧遠好像是個例外,他在鬼最怕的鬼王獄打工,其他鬼看到他對他的態度也不像對他們,有一點點敬,有一點點怕。

    蘇寧遠平淡地說:「因為我生前是天師。」

    許允寒愣了一下,「天師?」

    蘇寧遠點頭,「祖上是除鬼的,酆都地府鬼王獄十八層就有我太爺和叔叔打下來的惡鬼。」

    他轉頭看向許允寒,「你和我不一樣,我從小就習慣了陰氣,而是你剛生出的鬼魂,這裡的環境並不適合你生存。」

    許允寒知道他的意思。

    他也知道這裡不適合他生存,他困在這裡被過於強烈的陰煞腐蝕,日夜難安也無法去投胎,只因執念沉壓,無法掙脫。

    可是,他看向一望無際的冥河連通著的另一邊,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蘇寧遠,我好像可以去投胎轉生了。」

    527:【悔改值+6,宿主我們優秀了!總悔改值90了!】

    從陶桃發了那個視頻沒多久後,悔改值就在一直增加,直到剛才任鶴鳴哭著剖析自我和懺悔,悔改值衝到了90。

    527竟然很能理解,任鶴鳴和許允寒糾纏十多年,任鶴鳴前兩天才認識到自己愛許允寒,就得知許允寒癌症晚期要死了,這誰能承受得住,確實可憐。

    但顯然,它的宿主是不會同情渣男的,雖然他也是渣男。

    蘇青喻躺在床上聽任鶴鳴哭訴了半天,終於開口了,「你是說,我是你人生的安心所,避風港。」

    任鶴鳴啞聲說是,「小寒,求求你,我真的離不開你。」

    蘇青喻直接:「我為什麼要當你的避風港,你是什麼嬌貴大少爺,我是賣身給你的奴隸嗎?」

    「滾!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這張臉,別在這裡影響我心情,叫江徽音進來。」

    任鶴鳴如雷暴擊,渾身僵硬,眼睛裡微渺的光都黯了。

    蘇青喻:「再不滾我叫醫生了,你以後別想進我的病房。」

    他強硬地收回自己的手,「還有,別碰我,隔著被子也不行,你太髒了。」

    任鶴鳴起身的時候又踉蹌了一下,他走出去的背影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

    江徽音就在門外不遠處低頭靠牆站著,任鶴鳴走到他身邊,好幾次張口都沒說出話,江徽音就那麼看著他。

    或許是嗓子嘶啞,他的話低落不清,「江影帝,麻煩你照看一下小……許導。」

    「好的。」江徽音和平時一樣禮貌點頭應了一聲,然後他說:「分內之事,不用你麻煩。」

    任鶴鳴扶住牆,滑坐到旁邊的座椅上。

    江徽音即將進門時,對他說:「你最好不要待在這裡,回去好好睡一覺。」

    任鶴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向他。

    江徽音一身得體優雅的白襯衫黑大衣,看著滿是髒污的他說:「休整一番,第二天好好拍戲,這部電影是他最後的心愿。」

    「你和我不一樣,我的情緒可以低落悲傷,而你要演你一無所知的春風得意,前程似錦。」

    韓林和助理匆匆趕到醫院時,看到任鶴鳴正癱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經過的病人護士,少不了指指點點。

    任鶴鳴那麼在意形象,對別人目光那麼敏感,此時卻眼神空洞,一點反應都沒有。

    韓林著急地跑到他面前,「阿鳴,你怎麼了?怎麼還流血了?」

    見任鶴鳴沒反應,他著急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你說話呀!」

    任鶴鳴終於看向他,他臉上露出一個笑,同時眼淚一下流了出來,「韓林,你教教我,你告訴我要怎麼春風得意,求求你。」

    韓林一下坐到地上。

    蘇青喻睡了一個好覺,沒有任何壓力,在醫院的病床上,身心舒暢。

    中途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江徽音正坐在病床邊。

    他又想到剛來這個世界時,江徽音開車帶他回家,他在車上睡覺醒來看到他的場景,又好像看到了其他模糊的畫面,他也是很不舒服時,睜眼看到一個人緊繃的側臉。

    還沒有看清那些畫面,蘇青喻就在困意和疲憊下,又安心地沉睡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江徽音不在,周奕安和梁書航兩人跟小學生一樣安靜地坐在病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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