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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0:53:15 作者: 逐心
    他心底燃著的怒火一點點、一點點被她的目光所熄滅。

    「……幼幼。」他聲音低啞,終於不復剛剛的陰鷙。

    丁幼禾不確定地看著他,總算從那雙眼裡找到了一點熟悉的光,這才鼻子一酸,撇撇嘴,「元染你這個笨蛋!」

    雨仍瓢潑。

    她半長的頭髮都被雨水淋濕,貼在臉上,顯得一張小臉楚楚可憐。

    元染終於忍不住,解開外套將她裹好,「……先回家。」

    丁幼禾淚眼婆娑,看向只穿了毛衣站在雨里的元染,急忙就要脫下外套還給他,卻被元染攔住了。

    他彎腰蹲在她面前,「上來。」

    丁幼禾猶豫。

    他回頭,不容置喙,「上來,幼幼。」

    丁幼禾慢慢地伏在他背上,被他托起來。

    她撐起外套,為兩個人遮住些許雨水,看著他的側臉,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遠遠的,肖瀟一直在街對面跟著他倆走。

    兩個人的衝突和互動都落在她眼中,直到看見他倆進了刺青店,肖瀟才停在拐角的門廊下,摸出沾了水的煙盒,給自己點了支煙。

    煙霧進肺,她眯起眼,笑了一下。

    有點……想談戀愛了。

    與身體無關,單純的,談一場戀愛。

    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個人能陪你一起扛。

    *** ***

    丁幼禾被元染按在木椅上,頭頂蓋著條柔軟的大毛巾。

    他站在她身後,雙手隔著毛巾摩擦她滴水的頭髮,動作不算輕柔,甚至像是帶著些怒氣,長指著力,一下下按在她的髮根。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屋內只剩下暖氣呼呼出著風。

    一路回來,丁幼禾因為驚嚇而失控的心跳已漸漸平復,理智一點點爬了回來,終於意識到不久之前自己究竟發現了什麼。

    那個人,既不是殘疾,後背也沒有紋身。假如那個人並不是陳南,那麼真正的陳南早在兩年前就已葬身火海。殺人兇手幾乎無需懷疑,正是此刻代替本尊坐擁財富的胞弟陳北……

    如果這是真的,嫁禍元染的人也就不言自明了。

    她倒吸了口冷氣,「我們找----」找顏警官幫忙吧?

    「幼幼。」元染沒等她把話說完,忽然用平淡得異樣的口吻打斷了她。

    丁幼禾抬頭想看他,可他掌心用了點力,沒讓她抬頭。

    「從現在開始,」元染在她身後,一字一句地說,「這件事不許你再插手,也不許你再接觸陳……家。」

    「可是我可以----」

    「你什麼都不許做!」元染出其不意地將毛巾往角落處狠狠地一摔。

    毛巾撞上了牆邊的空貓糧碗,發出哐啷一聲響。

    丁幼禾被嚇了一跳,慢慢看向他。

    少年因為淋了雨,又沒擦乾,下頜上還掛著慢慢滾落的水滴。一張本就白皙的臉,因為寒冷和強自壓抑的洶湧情緒而一點血色都不見,那雙慣常帶笑的長眼此刻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潛著無數暗流。

    他站在那裡,捋著袖口,重複了一遍,「這件事你不許再碰,幼幼,你聽明白了嗎?」

    不知為何,丁幼禾有點害怕眼前這個少年……不,或許應該說是害怕這個男人。他周身此刻散發的氣場,絕不是用「少年」兩個字能夠形容的。

    「我知道了,」丁幼禾軟聲說,「……但是我們或許可以請顏警官----」

    她剛提到顏梁淮,就被俯身下來的元染封住了唇。

    因為動作太快,又不夠溫柔,唇齒相碰間也不知道誰的唇被撞破了,血腥氣彌散在彼此之間。

    這個吻幾乎可以用霸道形容。

    沒有憐香惜玉,不是婉轉求|歡,完全是野獸在圈定獵物,不允許半分被染指的可能。

    元染不斷的索取,不停地將她向後壓,丁幼禾無力支撐,只能依賴於椅背給的那點托力。

    他像征伐的將軍,又或是肆掠的匪徒,拼命想從她那兒攫取芬芳與臣服。

    直到他的手撫到她的髮絲,發現那裡仍舊濕漉漉的,潮濕陰冷的頭髮與滾熱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元染才鬆開她,低低地咒了聲什麼,忽然打橫將人抱起。

    丁幼禾雙手環在他脖後,大口呼吸著,「元染……」

    他一個字都不說,赤著腳將她抱進浴室,彎腰放進浴池裡,轉身拾起淋蓬頭,將水調到溫熱微燙,然後不由分說地朝她身上淋去。

    水溫很舒服,被凍僵的四肢百骸瞬間又找回了知覺。

    可雨水淋濕後又被身體焐得半干不乾的衣服,此刻在淋浴下幾乎完全貼在了身上,更加難熬。丁幼禾手扶在浴缸邊緣,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元染,動了動唇,剛想說點什麼。

    他已經轉手將淋浴頭懸在了支架上,自己則側身坐在浴缸邊緣,睫毛微垂,伸手去解她的領扣。

    第一顆扣子被陳北扯壞了,只剩一小簇白線掛著。

    他額角青筋跳了下,眼神更沉了三分。

    「我自己來……」丁幼禾想要取代他。

    卻被長指撥開了手。

    他一言不發,一顆、一顆慢慢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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